論文采,簡恭在年輕一輩的士子裏絕對是名列前茅,可以說是偶像人物,可若是論起生活作風,就頗有些爭議了,有人說他是風流不羈,有人說他是荒淫好色。後者這評價可不怎麼光彩,不過,卻也基本屬實,他對女色有著近乎偏執的狂熱,隻是礙於士人的身份很少在外人麵前表現出來。這雲夢鄉不少姑娘的恩客都是他,而他近幾年在這上麵花的錢足以裝備出一支精良的軍隊了。
塔蜜兒是認識簡恭的,畢竟,這段時間他可沒少向她獻殷勤,又是寫詩又是送禮,他的心思她可是明白著呢,姐妹們也總是這樣對她說:“這簡公子簡直是勾欄女子們的夢中情郎,樣貌俊朗,多才情,又是富貴人家,若是人家看上了你,那準是你上世修來的福分。”
雖說這簡公子確實有才,看上去也算英俊,近些日子對她是窮追不舍,不過,她對他實在沒什麼興趣。這簡公子的風流韻事她平常可沒少聽,對這種多情的男子她可從來都沒什麼好感。她本是個性格跳脫的女子,為人處世全憑自己喜好,且很多時候總是和老鴇對著幹,若不是她這般性格意外的招人喜歡,老鴇早就把她賣了。
所以,當她得知恩客便是那位簡公子時,當下心中便已計較,眼神不停地看向吳楠的方向。自她來到大有,便對大有的遊俠文化癡迷不已,那日吳楠一首《俠客行》讓她一整天都亢奮不已,之後幾日更是如此,眼前時不時閃過少年飲酒賦詩的恣意豪邁之態,幻想著白衣遊俠執劍救人於水火的樣子。
視線與少年相撞,她那雙有神的大眼睛一眨,接著便摘下麵紗,有略有些生疏的口音高聲道:“吳楠,吳公子!”
少女還有些稚嫩的聲音在大堂裏回蕩,除此之外,四下隻剩下粗重的呼吸聲。隻片刻,眾人反應過來,整個雲夢澤便已炸開了鍋,議論聲沸沸揚揚。今晚這事,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了。這塔蜜兒是誰?那可是有望成為第二個虞美人的女子,不僅琴棋書畫樣樣皆通,性格更是活潑可愛。吳楠又是誰?這人在梅園詩會以一首詞便將簡恭樊雍文等一眾才子的名頭給壓了下去,一月前更是在雲夢澤連作佳詩數十首,每首皆屬上乘,更難得的,此人生性淡薄,每日隻在香滿樓或與人弈棋,或與人談論詩文,好少見他來雲夢鄉這等聲色場所。而今天,這吳公子竟然時隔一月再次出現在雲夢澤,眾人驚歎之餘,皆順著塔蜜兒的目光看過去,些許認識吳楠的一眼便看到了他,順手還指給不認識他的人看。
此刻,吳楠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時間被這麼多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渾身不舒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在他想著找個機會趕緊溜走時,塔蜜兒的聲音又響起了:“我的恩客,吳楠,吳公子。”
這次,不少人都圍著吳楠,或起哄或催促,總之,眼下這情況,他怕是走不掉了。
而簡恭這邊,本已胸有成竹的他,此刻用迷惑以及不滿的眼神看著台下的老鴇,他不明白,明明錢都出了,怎麼到頭來人不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