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吳楠總感覺身後有人跟著,隻覺得背脊發涼,等出了雲夢鄉,街上的行人開始多起來的時候,他才稍安下心來。看來剛才那兩人上了馬車直接逃走了,沒有再對他下手的意思。
若有人要對我下死手,定然不會善罷甘休,保不齊一會兒就有人拿著刀跳出來大吼:“呔,小白臉,納命來!”到時候,怕是想躲過去也難了。若他們要對我下手,會不會累及我的家人?說起來我在這也沒什麼親人,可是蘭兒那小丫頭,雖說與她沒什麼血緣關係,可也像親人一樣,吳楠想著,眼前不禁浮現出蘭兒這小丫頭古靈精怪的樣子,這時代奴隸的命是不值錢的,想來這些人也不會介意手上再多一條人命,可他們有什麼理由會這麼做呢?或許不會這麼做,但如果我一命嗚呼了,按照大有的規定,蘭兒怕是要被官府賣掉,或者“充公”,這年頭,官妓的命運是很悲慘的,與那些勾欄的女子比起來,待遇就差太多了。這一職業是沒有報酬,而且官府還剝奪了她們贖身的機會,一生隻能作為官員泄欲的工具,待人老珠黃後,若官府不想管你死活,那就隻能自己找些雜活養活自己,等徹底動不了了,好了,在床上等著餓死吧。其實,這還算好的,之前吳楠聽一士子說,這大有軍隊征戰之時是要攜帶營妓的,這些女子大多是些普通人家女子,也有些罪臣家的女子,且全部入了奴籍,平日裏無戰事,她們便是士兵發泄的工具,待戰事發生,則可能會被派去戰場搬運屍體,若戰事吃緊,則會被扔到前線用身體抵擋敵方箭矢,若軍隊敗逃,首先被丟下的便是這些女子,而她們所要麵對的,便是成千上萬如狼似虎的異族軍士,他們不知倫理廉恥,不懂憐香惜玉,落入他們手中,最終隻能受盡屈辱而死。
起初,聽那士子講,吳楠還隻覺得新奇,畢竟這都與他無關,可現在聯想到蘭兒那小丫頭,他突然覺得,這大有並不像他看到的那麼美好,他看到的隻是這個帝國首都的繁華,或許不遠的一處村落裏,可能還有人會在冬日裏餓死凍死。而縱使當今皇上“心慈”,她也不會去憐憫那些奴隸,士人稱頌她愛民如子,但她的“民”裏可從來沒有那些奴隸的位置。
然而,眼下沒有時間去悲天憫人,他需要做的便是趕快回來,並且看到蘭兒如往常一般出現在自己麵前。
吳楠回家必然要經過一條小巷,這條平日裏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小巷,現在看起來卻讓他覺得危險四伏,生怕突然有人在小巷將他截住,麻袋往頭上一套就隻能任人宰割了。猶豫一番後,吳楠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進去。所幸,無事發生,吳楠快步回到家裏,此時蘭兒已經起了床,正在梳洗,見此,他不禁鬆了口氣。
見吳楠回來時有些慌張,衣服似乎還有些濕,蘭兒便走上前去打算詢問一下,可沒等她開口,吳楠直接一把抱住她的肩頭,道:“快去收拾東西,我們去香滿樓住幾天。”
蘭兒尚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可看吳楠的樣子又好像是很緊急的事,也就沒多問,便乖乖的去收拾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