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人類動物園(2)(1 / 3)

星期一的那頓晚飯,呂藻沒有吃好。他買了兩份桑樂喜歡的燒帶魚,還有兩份燒茄子,他本想和桑樂坐在一起說說笑笑從從容容地吃頓晚飯,可是桑樂卻心不在焉。她有一句沒一句地搭了搭話,有一筷子沒一筷子地劃拉劃拉萊,然後就看看表說,喲,對不起,不能陪你了,我還有事兒。”臉上似乎帶著歉意的笑,然而卻堅決地起身離去了。

呂藻還怎麼吃得下去?

遠遠地看到桑樂的背影是往學院大門那邊走的,呂藻就身不由已地跟了過去。學院大門外的馬路旁有一個綠色的郵亭,桑樂在那裏站下來,四下張望。呂藻立住腳,心裏不住地忖著:她這是在找誰呀?一一就在這個時候,那輛花裏胡哨的老吉普車忽然從一片濃鬱的樹蔭裏鑽了出來。呂藻看到桑樂就象迎向燈火的蛾子一樣歡快地撲過去,她剛剛靠近那輛吉普車,車門就自動打開,桑樂立刻跳上了車。

沒容呂藻回過神,桑樂已經絕塵而去。

這車這情形都讓呂藻回想起在那天的黃昏夕陽裏,杜曉強駕車將桑樂劫持而去的情景。痛徹心脾之時,呂藻忽然湧出了靈感。他很想寫下一些什麼,他很想唱出一些什麼。

要寫要唱的欲望使他亢奮。

於是,痛並快樂著的呂藻就哼唱起來,“痛並快樂著,恨恨且愛且狂;痛並快樂著,不理不問啊不想

大約一刻鍾之後,杜曉強在學院附近的那條郊外公路上看到了呂藻的吉它屁股。沒有桑樂做伴,吉它屁股獨自在這條郊外公路上踽踽而行,使得杜曉強有幾分欣慰,也有幾分奇怪。杜曉強是為了尋找桑樂才轉到這條路上來的,依照慣例,今晚桑樂應該去給賀榆換藥做炙療,可是杜曉強拿不準桑樂還會不會去。自從那天黃昏在博雅賓館受挫之後,杜曉強就對桑樂的事情有點拿不準了。雖然如此,杜曉強忍不住還是想見見桑樂,還是想問問她願不願意繼續給姥姥當醫生。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不能不辦的事情,那就是被桑樂遺忘在賓館洗臉間的那條金項鏈,也應該設法再套在桑樂的脖子上。

此時,杜曉強加快腳步跟上了呂藻。呂藻正低頭佝背,蹙眉苦思,竟然對身後跟上來的人毫無覺察。

杜曉強開口說,“喂,大歌星,你這是去哪兒流浪啊?”

呂藻聞聲轉過頭來,他看到是杜曉強,有點兒意外地說,“咦,你怎麼在這兒?”

杜曉強未及多想,脫口就問:“桑樂呢?”

呂藻沒好氣地說:“問你自己吧,不是你剛才開車把她接走了嗎?”

“開玩笑,”杜曉強聳聳肩,“我找了一大圈兒,剛剛才從她們宿舍轉到這兒來。”

呂藻心裏有些惱,方才他分明看到了杜曉強開過的那輛越野車,分明看到桑樂坐了上去。既然如此,這家夥還在這兒裝什麼相?

想到這兒,呂藻眯起了跟睛,諷刺道:“我說杜曉強,咱們都是大男人。大男人做過的事就做了,別象個女人似的掩掩遮遮。”

“你什麼意思?”

“我知道你會開車帶她去兜風,我也知道她會深更半夜從宿舍裏溜出來,和你去幽會。”

聽了這番話,杜曉強頓時瞪起了眼。“喂喂喂,閉上臭嘴吧。你胡編排什麼呀,誰和誰半夜幽會了?”

看到對方做出如此反應,呂藻反倒鬆快地笑了,“哎,你真的沒有深更半夜和她幽會過?”

“對天發誓。”

‘唉,”呂藻轉而又痛心地歎口氣,“那就是說,桑樂另外還有別的男人。”

這家夥也太武斷了吧,杜曉強覺得有點兒好笑,於是又問道,“喂喂喂,你從哪兒聽說的,桑樂晚上從宿舍溜出來,和人去幽會?”

“林晴。”呂藻斷然地回答,“她說她親眼看到的,她半夜起來,跟蹤過桑樂。”

杜曉強怔住了。

或許,桑樂真是那種多情多戀的女孩子吧?

看著杜曉強那副失神的樣子,呂藻同病相憐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唉,哥們兒,別太難受了。我有一種感覺,桑樂是那種需要幫助,需要拯救的姑娘。”

“拯救?”杜曉強不解。

“對。難道你沒有發現,她有點兒怪。她是那樣的一種心思,就象瀑布下的水潭一樣藏得很深。她是那樣的一種痛苦,就象海底的螺殼一樣裹得很厚,很很厚那是一種不同尋常的,怎麼說呢,甚至有點兒可怕的東西。”

呂藻說這番話的時候,雙目微合,象是在舞台上吟唱。杜曉強在心裏譏笑地想,瞧你那樣子吧,你他媽這才叫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