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巨舟上,張頜與夏侯玄迎風而立,後者明顯有些不安分,握著劍柄的手放下,搓了幾下衣角,又攀上船弦,重又放下。亦是如此走過來的張頜如何不知,笑道:“玄兒,你欲上前廝殺吧?”
夏侯玄點點頭,重又拍拍胸脯,大聲道:“張伯伯,男兒當上陣廝殺,躲在這後麵算不得真好漢。”
張頜橫著瞥了一眼,肅然道:“主將何用?乃是坐鎮中軍,危難時刻,方才挺身而出,若是前部進攻不順,我自帶著你去廝殺一番。”
說罷,張頜大手一揮,吼道:“傳令,前軍出發。”巨艦頂便有士兵舞動戰旗,爾後,隻見得五艘巨舟緩緩啟程。
這五艘上,士兵皆是頂級精銳,共有五百來人,皆是張頜從荊州北部並宛城招來的熟悉水性之士,未從軍前,幹的都是如甘寧般錦帆賊的勾當。並裝載有經夏侯玄改造後的百餘艘舢板,此部為搶占陸地的第一批力量。
見舟師去遠,張頜又是大手一揮,道:“第二部出發。”
隻見得十餘艘巨艦,上麵在站滿士兵,正是張牛兒所領的第二批衝擊部隊,人數約在千人左右,皆是虎衛軍精銳步卒。
如若說第一批部隊為敢死隊,其將以生命換的渚嶼上幾寸地方,爾後便迅速凋零;而固守陣地,迎接大軍上岸的便是這千餘人。
隻見張牛兒立在船頭,扛著大刀,目視前方,身形極為雄壯,身後士兵刀戟如林,士兵皆抱著雪恥報仇之心,殺氣騰騰,氣勢極盛,不由讓人為之側目。
夏侯玄不禁喝道:“好,我大魏有此勇士,何愁不勝!”張頜亦是點點頭,道:“這張牛兒實乃萬裏挑一的衝陣大將。”
前二部出發,張頜目視夏侯玄,喝道:“夏侯校尉,領軍出發!”
夏侯玄轟然應答,忙向後,招呼各船啟程。此部方為攻渚大軍主力,共有百來艘巨艦,萬來餘人;隻要前方有敢死隊拚死占得一地,爾後,便有張牛兒部守住,等此部達到,便可以源源不斷往岸上增人。
百餘艘巨艦共分為十撥,張頜將旗艦設置於第三撥中,意思很明顯,若是敢死隊、張牛兒部,並二部未能打開局麵,或遭慘敗。張頜可臨機應變,如果局勢大敗,則棄車保帥,直接返航,若局勢緊張,然而勝望較大,便由張頜親自領軍下去,激勵士氣,廝殺一番。
並在左右兩翼共設置六批舟師,為敗後之手,若是大敗,孫盛引兵追來,便可由此六部稍作抵擋,為主力部隊的徹底爭取時間。
未戰先思敗著,力求謹慎,張頜不愧名將二字。
江邊之風不如大漠一般淩烈,有時候,反而如棉花一般纏繞在人的麵盤,那般和煦。
夏侯玄便應著這和煦之風,站立於床頭,而張頜則因為習慣使然,早入了船艙中休息,他的習慣,便是每每大戰前,定要睡上一覺。
臨大戰而能安然入睡,這才是名將之風采。夏侯玄又是感歎了一番。
這個江中渚嶼具有的軍事意義,夏侯玄可是知曉的很清楚;對曹魏而言,可以阻斷對江吳軍的救援,對東吳而言,以之為基地可以隨時進擊江陵城下,支援城中朱然。
誰占據了江中渚嶼,便把握了整個戰局的主動。便是這樣說,也不無不可。
此戰如此重要,且前方還有自己的心腹愛將,這叫夏侯玄如何能夠安下心來。
風如棉花一般,纏繞在臉上,陽光很小,雖有水麵粼粼的加強,然不刺眼,卻使得夏侯玄有些煩躁。
舟師隊伍在航行了一刻之後,前頭不部隊終於是到了,夏侯玄忙登上旗艦之頂層瞭望台,放眼下去。
隻見得前方五艘巨艦,在離著渚嶼二百五十米處停了下來,這個距離,可以躲避絕大部分弓弩的傷害。即便是重弩,能打過來的,也是零星,不足致命。
見得將士在軍官的指揮下,從船舷上放下改造後的舢板,每艘約有二十餘艘,而每艘舢板又可以裝上五六人。
待所有舢板放下完畢,軍官一聲令下,這個兵士皆是躲入舢板倉內,往渚嶼上死命劃去。
岸上渚嶼上環繞著建有一圈的屯塢,孫吳士兵便躲在這塢後往江中放箭,怎奈熟牛皮韌性極大,不為重弩不能傷之。
加之舢板劃速極快,一時間,竟全部靠上了岸,令孫吳竟是大吃一驚的是,這些個舢板竟然在岸上走動起來,不多時,便靠近了塢堡。臨的近了,弓箭的傷害加大,舢板明顯的東倒西歪,顯然是有人中了箭,失去了平衡,然而,仍是悍不畏死的一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