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馬修·布羅夫律師的補敘(1 / 3)

我的女朋友克萊克小姐就此走了。我先來解釋解除婚約的真相,我覺得這事先得從我那位當事人,老朋友,已故的範林達爵爺臨終那時候說起,爵爺生前一直不肯立遺囑,等到他知道自己已病入膏肓,才請我去聽他的遺囑。遺囑內容:“我把一切留給我的妻子。”

他的財產分兩種。一種是地產,一種是現金。夫人沒有辜負她丈夫對她的信任,在她孀居的頭幾天就請我去替她立好遺囑。約翰爵爺去世不到兩個星期,他女兒的前途已經由他夫人關懷備至地安排妥當了。

1848年夏天的一天,醫生們對可憐的範林達夫人病情的正式宣判,實際上就等於告知死刑。她把病情告訴了我,希望我再跟她一起仔細檢查一遍她的遺囑。

範林達夫人去世以後,按照常規,聽憑“查驗”那份存在我的代訴人手裏的遺囑。大約過了三個禮拜,我收到頭一份通知,原來範林達夫人的遺囑曾經給人要去,查驗過一番。史迪夫浦司馬利法律事務所的司馬利先生就是請求查驗遺囑的人。

不到一天工夫,我就知道誰是委托那家事務所前來查驗遺囑的當事人了。這人就是高孚利·艾伯懷特先生。

我隻要知道這人的名字就行了——別的我不想再打聽。

我得在此提一下,雷茜爾不管是她也好,她丈夫也好,都休想靠地產或者現款撈到一個子兒。他們可以住在倫敦和約克郡兩處的公館裏,他們也可以有固定的收入——僅此而已。他們隻有終身財產所有權罷了。

我暗自考慮著頭一個問題:高孚利先生讓律師查明遺囑後,還會堅守婚約嗎?這要看他的經濟情況了。不是糟到極點,單單為了看中範林達小姐的固定收入,跟她結婚也值得。如果他在一定期限急需一筆錢的話,那麼範林達夫人的遺囑就會防止她女兒落在壞蛋手中。

我到倫敦後,打定主意把實情全都告訴雷茜爾,在我陪她出去散步時,我就把這事說了出來。當她的手無意識地緊緊揪住我的胳膊,我看見她一邊聽著我說下去,一邊臉色越來越白。我們那樣大概走了一英裏,雷茜爾才如夢初醒,她忽然抬頭看看我,臉上微帶笑容,我從沒有見過一個女人臉上有這麼迷人的微笑。

“您對我的一片好意,我一向非常感激,您回到倫敦,假如聽到什麼謠言誹謗我的婚姻,立刻替我辟謠。”

我問:“您決定解除婚約了嗎?”

她神氣十足地回答說:“您還不信嗎?我仔細地考慮了一下這件事,認為我們兩人還是分手的好。”

話雖那麼說,我還是勸她考慮考慮自己的處境。回到倫敦那天晚上,艾伯懷特老先生來看我,他告訴我,高孚利先生得知解約的事後,已經同意了。

高孚利先生肯解約的動機,我倒一清二楚,就像他親口招認的,他需要一大筆錢,雷茜爾的固定收入解決不了這件事。

我很清楚艾伯懷特老先生來找我,是想打聽範林達小姐解約這個奇怪的行為是怎麼回事。我當然不能遂他心意地告訴他。我隻捎附帶提一筆,就說了一些,小姐在我們家住了很久,她在我家過得很安寧,後來像老朋友一樣地分開了。

範林達小姐離開我們八九天後,我的書記拿給我一張名片,且交代樓下有位先生想要跟我談談。名片上麵寫著個外國名字,底下一行英文字,“茲經塞普蒂默斯·魯克先生介紹”,我記得一清二楚。

書記看出我的驚奇,就告知我,來客膚色黝黑,模樣像個印度人,我想那陌生人來見我,想必是為了月亮寶石,就馬上打定主意接見這位先生。

當那位神秘的當事人一走進來,我馬上就知道他是那三個印度人中的一個,極有可能是首領。他雖然一絲不苟地穿著西裝,但他那黝黑的皮膚,彬彬有禮的舉止,顯出他原本是個東方人。

印度人拿出個小包,包裏有隻鑲著無數珠寶的小盒子。

“先生,我來是特意求您借些錢給我的,我留下這個做抵押,保證還錢。”他用非常流利的英國話說道。

“魯克先生自己為什麼不借給您呢?”

“魯克先生告訴我說,他沒錢借給我,先生。”

這位東方先生要是知道月亮寶石在我手裏的話,就會一眼不眨地把我暗殺掉。不過他不像英國人,他客客氣氣的,也不想浪費我的時間。

我說:“真對不起,害您白跑一趟,我向來不借錢給陌生人,而且借錢向來也不收您那樣的抵押品。”

“請允許我臨走前向您請教個問題。假定您把錢借給我了,先生,”他說,“我必須幾時還清?”

“根據通常情況,一年之內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