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梨任風玉玄抱著,隨蟬衣走進淩霄樓四層的一個房間。
寬敞的房間裏燃著淡雅熏香,細細聞來竟然有些熟悉。
些許梨花的味道。
師兄房內的熏香是按著她的喜好放入了很多風幹的梨花,這裏的香似乎是熏香本身製作時便攝入梨花的成分,香味聞起來更加精細。
繞過一扇雕刻著類似拳法招式的紅木屏風便見一藍衣男子坐在床前,他額上係著條編織精致的絳色頭繩,中間係著同色寶石,一派異域風情的打扮,子梨知道他便是風玉玄所說的黛衣護法,廷楓。
廷楓見了來人站到一旁,“閣主,夫人。”
風玉玄點了點頭,便聽懷中的人兒小聲道,“師兄,快放我下來。”低頭,果然瞧見她有些害羞的眼神。他喜歡她在他麵前害羞。
隻是那麵紗上暈染的血跡生生紮的他心疼。想想又有些惱火,他怎麼也沒想到子梨竟然為那邪教教主擋去一掌,若不是他收手及時……
子梨被輕輕放下地,風玉玄卻牽起她的手,三指輕握住脈搏跳動的地方。
子梨眨了眨眼,心道,現在不該是給這位中毒的護法號脈麼?她的內傷雖不是很嚴重,雖然這心血受損卻會誘發她的寒症。
一旁的廷楓和蟬衣突然感覺到風玉玄身上陡然冷厲起來的氣息。
“師兄……”眼神有些忐忑。師兄生氣了……
“梨兒,為雲祺療毒不可動用內力。”琢磨不透的語氣打斷子梨心中的不安。
“知道了師兄,我不會動用內力的。”子梨嘻嘻笑著,討好地扯了扯風玉玄寬大的衣袖,又拉著他的大手搖來搖去。
“等會兒收拾你。”風玉玄歎氣,隔著麵紗捏捏她俏挺的瓊鼻,清潤而低沉的嗓音透著掩飾不住的寵溺溫柔。
蟬衣右手一抖,赭色長劍差一點就要脫手,幸好她握劍的手背在身後。
蟬衣一直以為風玉玄永遠都是那樣高高在上,不論對待何人都是一成不變的冰冷、淡漠,如高高在上的仙人一般,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
自從遇見他,她什麼也不求,隻不斷讓自己更優秀,哪怕隻是換來他多看一眼。
可是自從眼前這個少女出現,她才知道……為了眼前這個少女,他竟然就這樣放過傷害了雲祺的邪教魔頭……如果是無關的人早就被殺了不知多少次。打在那少女身上的一掌之所以能及時收勢也是因為他本身沒用全力……他竟然這樣手下留情……
他的溫柔,全給了那一人……
子梨走近床前,床上昏迷的男子金冠束發,穿著身金絲雲紋白衣,十四、五歲的樣子,麵色蒼白如紙,俊眉緊鎖,嘴唇泛烏,子梨卻不由睜大了眼睛,這人的容貌……
雖然模樣還有些稚嫩,但是那俊美的容貌和風玉玄竟有著六分相像!
子梨轉頭看看風玉玄,他隻是輕輕點頭示意她繼續。
玄天閣中見過風玉玄真麵目的人隻有長山一人,風玉玄亦曾被長山提醒過此事,因此知道子梨在驚訝什麼。
風玉玄查過雲祺的身世背景,心中亦不免疑惑。雲祺是臨川人,青雲距離臨川雖說不遠但也隔著檀淵、豐和、夏陽三城。當年武林盟主一家全莊慘死,他是唯一活下來的,父母亦沒有同他說過自己有什麼親戚,雲祺與他相像難道隻是緣分、巧合?不過他已經命長山繼續調查雲祺母親的來曆,不久就會有消息的。
子梨靜心診脈,不一會兒收手道,“師兄,這位雲衣護法隻是中了容哥哥的掌風之毒,但中毒不深,昏迷不醒是因為內力損耗過大,解完毒一定要多休息。”
青墨如淵的眸子淡淡一掃,風玉玄看著床頭垂首而立的兩人,“廷楓竟然無能為力?”
“啟稟閣主,雲祺體內至少有三十多種不同的奇毒互相壓製,若是單解其中之一必然引發其他劇毒,導致中毒者立即身亡。屬下無能,無從下手。”廷楓拱手答道。
“師兄,他說的沒錯。容哥哥掌風之毒融合了百種毒素,需用梅花針法施針,兼以艾灸療法才能全部同時拔除。我現在示範一次,往後連續七日,有勞黛衣護法每天施針一次。至於艾灸療法,我多有不便,稍後寫於紙上再由黛衣護法施行。”
艾灸療法需脫衣治療,自然不便。
“是,夫人。廷楓替雲祺多謝夫人。”他診脈之時隻察覺出三十多種毒素,不想竟然有一百種毒!這到底是那位邪教教主告訴她的還是……
梅花針法多變複雜,一個不慎極易傷人性命,一般醫者都不會去學,廷楓自己也是死皮賴臉纏著姬文一個月才讓他教了自己,學了兩年才學會……沉靜的眸子閃過一絲驚異,廷楓見眼前少女自懷中拿出一精致的針袋,玉手輕翻,九根極細的銀針便出現在白皙的掌心。
子梨正要取針,卻被風玉玄握小手。“梅花針法太費心神,你受了內傷,讓廷楓來。”不等子梨同意,風玉玄直接攬過子梨站到一旁,低頭在她耳邊道,“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