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藝博會(1 / 2)

無聰對葉曉楓的新作相當滿意,他說葉曉楓既然研製出了“核武器”,就該在春拍會以前好好宣傳一下。十二月初,北京要舉辦一個藝術博覽會,趁現在還有時間,他該把作品拿到藝博會上露露臉。雖說這次藝術博覽會隻為藝術家提供展出場地,不一定能有作品成交,影響力卻是空前的。

藝博會即將召開的前一周,無聰的一個別墅盤即將開盤,脫不開身,因而過去參加活動的就隻有葉曉楓、桂姨、譚秋農和小宋四人。早在他們臨行以前,桂姨就把北京那邊的事聯係好了,幾人提前三天到達,葉曉楓有了充足的準備時間。

第一次參加藝博會,葉曉楓不免有些緊張。跟拍賣會所不同的是,參加藝博會的除了藏家們以外,更多的是圈內同僚以及藝術評論家,能否通過行內人嚴格目光的審視,就看這幾天的情況了。

“我下午去布展廳溜達了一圈,格哈德·裏希特(德國藝術家,被稱為尚健在的最受尊重的藝術家)的作品也在裏麵,他本人沒來,助手倒是帶來了許多照片。”小宋對葉曉楓說。

“裏希特‘形象的模糊’一直是我推崇的,他對‘真實性’的追求很讓人吃驚,當代大師級畫家也有許多望塵莫及。”葉曉楓說。

既然裏希特的作品也送到藝博會來,可見這次活動有多麼重要。小宋這時才發現帶來的資料不夠,用來介紹葉曉楓的畫冊隻剩下四十多本,此時加印已經來不及了。

“嗬嗬,我已經給印刷廠打了招呼,明天貨就發過來了。”桂姨笑了笑,說,“知道你們男人做事粗心,我就提前準備好了。”

聽桂姨這麼一說,葉曉楓才略微放下心來,開展的前一天,他、小宋和譚秋農又去博覽會的展廳逛了逛。布展已經接近尾聲,大部分展位的布置已經完成,麵對五花八門的當代藝術,葉曉楓的心中更加沒底了。從曇城來到北京的他,就好比把瓷缸中的小魚放歸大海一樣,能不能浮出水麵,是誰都無法預測的事情。他想在這個廣袤的天地裏,自己大約不過是粒不起眼的沙礫。

在展廳逛了一圈,葉曉楓被其中的一係列作品吸引住了。這組油畫掛在一個不起眼的展位背板牆上,用近似“照相寫實”的技法描繪了瀕臨死亡的人。這些不同膚色的人躺在浴缸裏,全身赤裸,被一層類似膠帶的東西蒙住臉。這些人的姿態和麵容涇渭分明,臉上的表情卻大致相同,懷有濃厚的悲劇性色彩。這組作品的另一個特點是,畫麵上的黑人、白人、黃種人以及紅種人的頭頂上都有一圈光暈,讓人想到畫家本人有強烈的宗教情懷。葉曉楓把臉湊近些,仔細再看,發現畫家對細節的把握超乎尋常的準確,畫麵的構圖是按黃金分割的原則來處理的,“黃金三角”構圖使得穩定的構圖和人物瀕臨死亡的掙紮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壓抑和大悲劇的感覺始終在畫麵上流動著。

“他在技法上參考過波提切利(意大利畫家,代表作《春》、《維納斯的誕生》)的蛋彩畫,色彩是一層層蓋上去的,露出底部透明的感覺。”譚秋農說著,便去問施工人員這組畫的作者是誰。工作人員說畫家本人一直沒到現場來,也沒見布展人送來畫冊。

從博覽會大廳出來,葉曉楓的心情一直沒能平靜。當代藝術作品他也看過不少,然而用古老的西方畫種技法來表現當代藝術的作品卻並不多見。在這幾年深入了解當代藝術之後,他對“偶像自我”、“卡通”畫那類廣告畫平塗已經有些厭倦,如今看到遵循繪畫傳統語言的作品,未免讓他心潮澎湃。他暗自估測了一下,就算自己再花六七年工夫去,也未必能達到那個畫家的水平。這麼一想,葉曉楓的心不由得涼了半截。

藝博會開展的當天上午,葉曉楓換了身新衣,和小宋他們一道步入展廳。他想趁時間還早,去拜會一下那位畫家。讓他沒想到的是,剛進去,一個熟悉的身影就迎了過來。瘋子大踏步迎向他,緊握住他的雙手不放。

“老弟,這個世界真是小,咱們又見麵了!”瘋子跟葉曉楓打了個哈哈之後,又衝小宋不冷不熱地哼了一聲,“原來你也在,我還以為你早就投奔你老子去了。”

“老哥你也沒白混,都快成三棲明星了。”小宋也衝瘋子打了哈哈。

瘋子沒理小宋,他幹笑了幾聲,把桂姨和譚秋農拉過去聊了一會兒。從瘋子極力誇耀自己的樣子上看,他以為桂姨和譚秋農就是他的東家。幾分鍾之後,瘋子、桂姨和譚秋農又回到葉曉楓和小宋身邊。

“老弟,把你的朋友帶到我那裏去看看,怎麼樣?”沒等葉曉楓說話,瘋子就領著桂姨和譚秋農朝他的展位上走去。

這一次,葉曉楓沒能看到瘋子那些所謂“療傷主義”的油畫。那些碩大的男根和乳房已經被雕塑作品所取代。瘋子拿可吹塑的材料做了更為誇張的性器官,那些作品與其說震撼,毋寧說更像一堆讓人瞠目結舌的肉球。瘋子展開雙臂,用足以震動整個博覽會展廳的音量向桂姨和譚秋農推銷他的作品,其模樣和神態和當初在藝術村時,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