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這麼說,把畫拍出高價,實際上是個謊言共同體?”雖說葉曉楓早有察覺,此時依然出了一身冷汗。
“天價畫不隻是個謊言共同體,還是投機分子們的搖錢樹!葉曉楓,你仔細想想,你的畫價怎麼會在幾年之內就從幾千塊炒到幾千萬,這個數字不可能合乎邏輯。我以前就提醒過你,在歐美,一個成熟畫家的作品至少要經過十多年的考驗才能看到效果,而眼下發生的這些,不是暴利又是什麼?就連股票、房地產都沒這樣高的利潤,他們是在把中國當代藝術當成資本來運營,而你最終也卷入其中,變成了運營資本的一部分!”
“那些買我畫的人,大多都是商家。”葉曉楓想到從餘麗那裏聽來的消息。
“他們大多是投機分子,真正的收藏家是不會在兩年內就把買來的畫,再送出去拍賣的。真正的藏家至少會把一幅作品收藏十年以上。隻有投機分子才會這樣滾雪球,沒人去接這個雪球的時候,畫價自然就會跌下來。”楊誌彬又補充說,“當然不懂行,吃虧上當的也大有人在,但沒有一個真正的大藏家會參與這個遊戲。”
“聽說過白凡這個人沒有?”葉曉楓想到他的畫在歐洲拍賣時,有個中文名字叫白凡的歐洲人也在吹捧他的畫。
“我沒聽說過這個藏家,而我更擔心的也是這一點,可能情況比我想象中更糟糕。”楊誌彬說,“不管怎樣,這樣的謊言對中國藝術品市場都是顆毒瘤,如果你還有一點良知的話,就應該和大家一起,不惜任何代價地把毒瘤摘除!”
楊誌彬當晚的這番話,無疑給葉曉楓打了一針強心劑,醍醐灌頂般讓他清醒地看到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幾天之後,葉曉楓又去了藝術村一趟。在逐步矯正自己錯誤的同時,他也想聽聽楊誌彬和刀疤臉的看法,雖說暫時還沒能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案,短期內也很難贏得朋友的真正諒解,但這幾年一直在刀尖上跳舞的他已經決心脫離這場玩火自焚、把整個生活推向懸崖邊緣的遊戲。
“你問我瘋子是怎麼能在短期內完成那些畫的?”麵對葉曉楓的這個問題,楊誌彬告訴他說,“靠他一個人完成,靠他一個人的想象力肯定是不行的,瘋子還沒那麼高的智商。幾個月前,一個畫商把瘋子的畫拿給我看,我把這幅畫和瘋子其他的畫作了比較,發現一件發人深思的事情……那幅畫和瘋子以前的畫其實沒有區別,表麵看上去,它是變化了,其實不過是把人物和背景掉換了一下位置……你大概也知道流水線作業,把畫麵放大,在電腦裏重新組合之後,再用投影儀投射到畫布上,照著輪廓,一筆一畫地描。助手把這些基礎工作做完之後,畫家本人再收拾一下畫麵,添幾筆,簽個名就算大功告成了!葉曉楓,你是內行人,仔細看看就明白了。”略微思索了一會兒之後,楊誌彬又說,“還有一件事我現在才弄清,瘋子也是無聰旗下的。”
“其他的事我都相信你,但我敢保證瘋子沒有攀上無聰!”葉曉楓有些震驚地說。
“無聰難道不會在其他地方重新注冊一家公司?無聰是需要玩平衡的,要給自己留有退路,怕你萬一哪天離他而去……另外,你先前不是認定我拿‘木林’的馬甲署名嗎?現在,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木林’就是譚秋農的馬甲,你重新看看那篇文章,看看‘木林’的專業名詞和習慣用語,是否跟譚秋農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