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年前。
熙熙攘攘的古代集市,熱熱鬧鬧的小攤小販,摩肩接踵的醉夢樓。一眾女子倚門賣笑,引得達官貴人或者兜裏但凡有幾個錢的都爭先恐後地蜂擁而至,因為不管男女老少都知道,這醉夢樓裏的頭牌姑娘——水嫣,長得一副顧盼生姿的臉蛋兒,那一顰一笑都令人心馳神往,無數人不惜砸重金來填這個無底洞,隻為見她一麵,這醉夢樓的媽媽也是有水嫣在手,不管他獅子大開口要多少,總會有人立馬地把銀票塞給她,還得滿臉堆笑,經過層層關卡,才能一睹水嫣姑娘芳容——花魁做到如此這般,也算是極致了。
“嫣兒,起了沒?昨兒睡得可還好?”老鴇子在門外問,裏邊沒人應。她站著等了一會兒,便沒了耐性,輕輕悄悄地推門進——金箔鋪地,一屋子的琳琅珠翠,玉佩一溜地掛在窗欞上,首飾掛件擺了滿桌,夜明珠堆在牆角兒起了蜘蛛網,翡翠瑪瑙擱滿了櫃子,珊瑚貓眼兒隨處丟也不去收拾不去管,就任它那麼丟著,隻空出一條窄窄的道兒來,人剛好可以走過——能也隻能過得一人。
小心翼翼地走過客堂,掀了簾子進入裏間,一女子正麵鏡梳妝。老鴇子滿臉堆笑,臉皺的像個核桃:“嫣兒今日可邀了什麼人來,怎麼說不接就不接了?客人們可都在外邊兒候著哪!你看,是不是……”
“媽媽,我自有分寸,今兒個來的可不是一般人,你且出去吧。時候到了我自會引見。”
“可是…”“沒有什麼可是,放心吧,錢少不了你的。”
“哎呦呦,這說哪的話,嫣兒想見什麼人自然有你的道理,我也不便幹涉。我先走了,先走了哈哈哈……”老鴇子神清氣爽的走了。
梳了一半的頭發突然沒了心情,嫣兒歎口氣,青蔥玉指從濃墨一般的長發中抽出,拔下已經插好的步搖,披散著,起身走到堂前關門。關好門回身,一個人已經出現在她眼前。驚慌之餘剛要叫喊,卻被來人用折扇堵住了嘴巴:“哎,姑娘莫怕我便是你今天邀的那個人。”
水嫣定了定神,深呼吸了一下點頭示意不再喊叫,那人便鬆開了手中的折扇,施一禮:“方才冒犯嫣兒姑娘了,在下遊生,遊手好閑的遊,小生的生。”嫣兒眨眨眼,“公子真風趣,公子若當真遊手好閑,又怎能配得起這一身綾羅綢緞,環玉珠翠?”“哈哈哈”二人說完便一齊笑出聲來,仿佛久別不見的朋友,天然帶著一種熟悉感。沒多久,二人便相談甚歡。臨走時,遊生道:“水嫣姑娘,按照這裏的規矩,我是需要留下什麼才可以走的吧?”水嫣道:“此為第一麵,不必了,我這裏也不缺什麼,到時候由我來向媽媽解釋便好。公子慢走。不送。”水嫣蹲身施禮,再抬頭,那人已不見蹤影,方才的談笑如同大夢初醒。水嫣獨自一人站在金碧輝煌的屋子裏,愣神了好久。回過神來,便打開珍藏的寶盒,揀選出顆夜明珠,收拾了些珠零散翠,向媽媽複命。
遊生每次都來去匆匆,無影無蹤。有一次正巧在說話時被媽媽撞見了,聽到兩人笑聲找了個借口突然推門,誰成想進去之後卻隻在床邊看到水嫣一人。很是奇怪,便問道:“那位貴客呢?”“走了。”“走了?可剛才我還……”“媽媽,他賞的東西我已經放在那邊桌子上的包袱裏了,你拿去吧,別再多問什麼了。”“可是嫣兒,我覺得……”“哎呀好啦好啦,你出去吧。”嫣兒起身,把包袱一把塞到她懷裏,將她連推帶哄的送出去,關上了門。然後又自己一個人,在門口呆呆的站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