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起,仿佛一發不可收拾,古書裏所描繪的故事一件接著一件,化為幽羽和艾雨的夢境,夜夜撕扯著他們的心:驚惶,不安,痛苦,折磨,傷心……
這次的夢境依舊令人訝異唏噓。
“小姐,小姐!您別跑那麼快啊,奴婢追不上了……”一個氣喘籲籲的喊聲,夾雜著淩亂的步伐,小丫鬟正上氣不接下氣的努力追趕著前麵的人,邊追邊埋怨自己倒黴,攤上這麼個活潑好動的主兒。
倒也怪不得她,這家小姐天性開朗,愛笑愛鬧,一點兒也沒有個大家閨秀的樣子,在外人麵前禮數樣樣俱全,回了家就無法無天了——老爺夫人怕她亂跑,畢竟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但她呢?依舊能從老爺夫人派來的家丁和丫鬟奴婢的眼皮子底下,搬了把梯子架到牆上,翻過屋頂溜走了——幹脆利落。毫不誇張地說,小姐的身手靈巧,就算一般男子也無法企及。
然而就在某一天,小姐翻牆突然翻膩了,居然破天荒地整日呆在家裏沒出門兒。老爺夫人還以為自己的寶貝女兒終於開竅了,知道像個女孩兒樣子了,哪知道他們還沒來得及高興,小姐就過來給他們請安。請安隻是個幌子,一番懇切之詞,反倒說得老爺夫人一愣一愣的,剛裂開準備笑的嘴也漸漸收了回去,重新板起了麵孔。
原來,我們的千金大小姐,硬是拉著自己爹娘,求他們給自己找一個練武術的師父,她說她想學武功。
這提議差點沒把二老的眼珠子驚得掉下來。
理所當然的一番語重心長的勸導,不過,爹娘的話,小姐一句也沒聽進去。她是從小被人護著捧著長到大的,軸得很,一旦她認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更別說隻有麵前的這兩個人了。
“唉,也罷,就依你所說。”眼見說服不了女兒,老爺子歎了口氣,然後又眉開眼笑地吩咐下人去找練家子了。
別看,老爺對待自己女兒一副特別好說話的樣子,但是對待下人卻極為嚴苛,所以他手下人的辦事效率都很高。這不,老爺子上午剛說了要找個會武功的師父來,還不到吃晚飯的時候,家丁們就帶回烏泱烏泱一大票人來,任老爺挑選。
老爺從屋子裏出來,撫著自己的胡須,左看右看,挑來撿去,好一番端詳,最後終於確定了人選。
“小夥子,精神頭不錯,哪兒人呢?”老爺問。
“回老爺,晚生本地人。”青年施禮,有禮貌地回答。
“嗯,家裏都有些什麼人哪?”老爺又問。
“家中原來有病重的老母親,還有兩個姐姐。現在兩個姐姐都已經嫁人,老母親也病逝了,隻餘晚生一人,在街頭賣藝養活自己。”青年答。
“從明天起,你就傳授小姐武功吧。但是要記住,隻需教那些強身健體的即可,我不希望她扯上人命。明白了?”
“晚輩明白。”
於是,第二天一大早,小姐就在自家的庭院裏見到了這位年輕的師父:瘦削的臉龐,分明的棱角,清澈的眼睛,結實但並不魁梧粗獷的體格。一身幹淨的布衣,袖子卷起一個邊兒,整個人看著清清爽爽的樣子。
“師父好!”小姐大大方方的衝他一抱拳。
“小姐,今日便由我來教授一些基本的拳法和套路了。若有不好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不要見怪。”
“哪裏哪裏……”她連忙擺擺手。
什麼見怪不見怪的,長得這麼俊,還又會武功的人,在小姐,看來實在少見。光留著賞心悅目就已經夠她偷笑了。小姐在心裏這樣想。
起初她還有很好的精神頭,憋著一股勁兒認認真真的學,可是沒過幾天她就泄了氣,一下坐在地上開始碎碎念,發泄自己的不滿:“小師父,我們這兩天學的都是些什麼呀?怎麼感覺都是些花拳繡腿,不管用啊……這要是我一個人出去,萬一遇上些什麼心懷不軌的人,可就在劫難逃了……”
就這樣連續一兩個時辰,小姐一直在不停的抱怨著,而且說出來的內容還沒有重樣的。年輕人在一旁聽得耳朵起了繭子,實在受不了了,然後索性一股腦把老底兒都兜了出來:“要學也可以,但不能告訴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