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房間想清靜一下,才想到忘記給惜涼回電話了。我掏出電話給她回過去,她卻把電話按掉了。我看看時間,想必她正在上課吧。我趴在桌子上翻著以前的日記本,眼淚又不爭氣的落下,疼我愛我十八年的父親就這樣走了,疼我愛我十八年的母親也因為父親的離開而精神錯亂,這到底讓我怎麼接受。惜涼,如今我們一樣,都是折了翅膀的天使。
也不知過了多久,聽到有人在敲我的房門,我打開一看愣在了那裏。惜涼正在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站在我的眼前。她的臉微微泛紅,可能是跑步跑的吧。
她看著一臉驚訝的我說:“難道你忘記了嗎?這些年來,最了解你的莫過於我,有什麼事是我們不可以一起扛的呢?”
我使勁的點點頭,然後我們互相地笑了笑。對呀,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有什麼不能一起抗呢?
我拉著惜涼進到房間裏,關上門,和她說我想把房子賣了,她並沒有反對,而是尊重我自己的選擇。我想,隻是至今沒有一個人會比她更理解我更懂我了吧。
我抱住惜涼,緊緊的抱住。我說:“惜涼,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真的害怕失去了。”
她輕輕的拍拍我的背,我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或許她也很難受吧,三年前她不也是一樣經曆了一場失去父親的痛嗎?
那一夜,是惜涼緊緊地抱著我睡著的。好久她都沒有這樣抱著我睡覺了,那一夜,盡管失去了太多,至少她的懷抱很溫暖。
第二天,父親的葬禮,是惜涼陪我去的。在殯儀館裏看到父親安靜的躺在水晶棺材裏,和熟睡的時候沒什麼兩樣,我忍住眼淚沒有讓它流出來。隻是茫然間,我是如此的害怕,至於害怕什麼,如今也說不出來。
我轉過身問惜涼:“三年前你是否也有過我這樣前所未有的恐懼感?”惜涼點點頭,隨後又搖搖頭,然後一抹淡淡地微笑。
我想,惜涼可是也是不想提起吧,畢竟這是心裏不可觸及的痛,我便也沒有多問。
轉過頭看著爸爸,他的臉仍然那麼熟悉,隻不過過了今天就再也看不到了。這種不舍怎麼用說就能表達的呢。我想伸手去觸摸爸爸的臉頰,卻被玻璃硬生生的隔住了。收回手,靜靜的凝視著父親,對著父親說:“我會在B成生活的很快樂的。”可我真的會生活的很快樂嗎?我快樂嗎?
後麵的某一個角落裏,有一雙眼睛一直注視著我,他輕輕的歎了口氣:“原來她去了B成。”然後他轉身走掉。我沒有看到這個背影,我不清楚這個背影的落寞。
門外的汽車一排排很有順序的排好了,我知道,那是送父親去火葬場的車。
在車裏,我又哭了。以前我總是說自己很堅強,直到如今才明白我竟然是如此的軟弱。惜涼抱著我,我聽到她抽涕的聲音,是不是這樣的場麵勾起了她三年前的回憶,那即將淡忘的回憶。
我放任她在我的肩膀上哭,我也趴在她的肩膀上哭。那時,我們互相依靠又互相安慰。
父親火葬的時候不讓我進去,我隻好在外麵靜靜的等待。不一會就好了,看到的隻是一吹即散的骨灰,我喃喃自語著:“回不去了嗎,真的回不去了嗎?”惜涼似乎聽到了我微軟的聲音,走過來拍拍我的肩旁:“接受現實吧,真的回不去了。”半響,我有些勉強地點點頭,最後看了眼父親的骨灰。
後來,我和惜涼漫步在大街上,沒有盡頭的這樣走著。父親走後,總覺的心裏多了些空隙,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抽走一樣。惜涼看看我,然後在看看遠方,似乎在暗示我去看看我媽媽,我微笑著搖搖頭,現在我想靜一靜,惜涼點點頭。盡管三年未聯係,我們之間的這種默契仍然未變。
那天晚上我們去了零點,那是一家酒吧,好久沒有來過了,這裏的陳設仍沒有任何改變,調酒師也仍未換,甚至連服務生也是那幾個,可是感覺就是變了,或許是因為心情吧。聽著那些嘈雜的音樂,一瞬間突然覺得自己被全世界孤立了,不論怎樣都融入不到那種氣氛內。
惜涼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包520煙,抽出一根遞給我,我並沒有接過,而是反問她:“你什麼時候學會的?”她把要遞給我的那根煙刁在自己的嘴裏,掏出打火機點燃,吸入一口,又慢慢的吐出,煙在空氣中飄散。她說:“早在三年前就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