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期限三年(2 / 2)

等我到那裏的時候,才發現,那裏已是枯草遍地。我攔住一位過路人,我問他:“大叔你好,請問這裏是怎麼了?我記著以前這裏是住宅區的呀。”大叔淡淡的歎了口氣,望向這片廢墟,幽幽地說:“拆遷了,都兩年了,仍然沒有人管理。”

我的愁緒也隨之而來,惜涼看到這副景象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這個有著童年回憶的地方竟然長滿了砸到,還有零零碎碎的磚頭孤獨的屹立在這裏兩年。

我在這片廢墟中尋找著惜涼的身影,後來在一個角落裏看到她,她抱著雙腿坐在那裏,眺望著天空。我靜靜地走過去,以同樣的姿勢坐在她旁邊。我看到她的嘴角微微上揚,笑的像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一樣。我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除了天空什麼都沒有。

她看著天空對我說:“這裏已經滿是枯草,廢墟遍地,可是,這片天仍然沒有變。”我也同樣的看著這片擁有許多年少回憶的天空,微微地揚起嘴角。

她接著說:“我生活在這片天空下,它凝聚了我太多的微笑和眼淚,所以它永遠不會變,是永遠。”然後轉過頭看向我。

我卻岔開話題,說了一句與天空無關的話:“陪我賣房子去吧,惜涼。”她點點頭,起身拍拍土,伸出右手拉我起來,我也同樣的伸出右手,然後,對視一笑。

因為這裏打不到車,公交也沒有了,所以隻有走路回去。

惜涼脫掉了穿在腳上的高跟鞋,用手領著,赤著腳走在柏油路上,還好是南方,天氣不算寒冷,赤腳走也是跟愜意的感受。我索性也脫掉了高跟鞋,用右手提著,左手拉著她的右手。記得她曾經開玩笑地說過她左麵的位置除了她的老公以為,誰都不可以站。然而我卻信以為真,一直站在她的右邊,隻是這些她從未發現。

在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看到一位老爺爺正在推著一位坐在輪椅上的老奶奶進小區。我連忙跑過去,嘴角揚起了一個大大地微笑,說:“馬爺爺,又推著楊奶奶去看海了?”馬爺爺看到是我,到也笑了起來,他說:“是阿,20年前你楊奶奶說過最喜歡海了,所以我承諾過要每天都帶她去看海,一晃兒,都20年了,唉,時間可真快,那時候還沒有你呢。”

看著馬爺爺我竟有些心酸,可是我始終搞不懂,這究竟是責任還是愛。

我回頭看了下還在原地等我的惜涼,接著又衝馬爺爺笑了笑:“馬爺爺,同學等我呢,我先走啦。”然後對馬爺爺和楊奶奶說了聲再見就轉身離開。

走到惜涼身邊我淡淡地歎了口氣,惜涼張嘴準備要問我些什麼,我卻先說:“20年前,楊奶奶得了腦癱,馬爺爺就一直這樣無微不至的照顧了她20年。”說罷,我還衝惜涼眨巴眨巴眼睛。

她拍拍我的肩說:“孩兒阿,相信愛情吧。”我伸出手握成拳頭的樣子,假裝向她揮去:“喂,你說誰是孩兒呢,你比我大多少似的,哼。”

再回B城的那天我們坐的是列車,心裏想著,能省點就省點吧。那套房子,連同家具一起賣掉了,我已是所剩無幾了,唯一沒有賣掉的是那本記載著回憶的日記本。

忘記了曾經聽誰說過,最幸福的莫過於是兩個老人。他們從花季一直相守到老去,從黑發一直相守到白頭。這麼些年的風風雨雨不知最後竟會成為什麼,我亦不清楚馬爺爺和楊奶奶之間究竟是親情還是愛情。

馬爺爺不怨無悔的一直守護著楊奶奶,二十年,不短暫,甚至可以說成是很長。唯有他們,才會讓我相信世界上愛情是真是存在的。

生活讓我們學會偽裝,又讓我們丟掉了真實的堅強。

陽光穿過樹葉透過車窗映在了桌子上,斑駁的影子布滿了整張桌子,明明是一個這樣的豔陽天,空氣中卻有一絲惆悵,至於這些惆悵,或許是來自於心底。

有時候,有些東西,真的是連眼淚都洗不掉,比如那些不堪入目的事實和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它們像針一樣刺在自己的胸口上,自己卻無法阻止,任由它們蹂躪。生活就是這樣,剛給我們一點點希望,然後又讓我們絕望。

有時候真的想找一個很愛自己的人談一場不分手的戀愛,因為我害怕,我害怕身邊的人會一個接著一個的離開,最後隻剩下我自己。

我看向惜涼,她正看著窗外飛逝的風景,盡管什麼都看不清,可視線依舊不肯離開。這樣不累嗎?

有時候也想問問自己,像現在這樣活著不累嗎?我真的搞不懂,搞不懂自己究竟是什麼樣,盡管把別人看的很清楚,卻始終看不清自己。就如同自己蒙住了自己的雙眼,然後掉進了萬丈深淵,在那裏迷失了自己,卻沒有人伸出手拉起我。

在陽光中死去,在最絢爛的包圍下死去,心花怒放卻開到荼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