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春園”是我爹與娘伉儷情深的證明。聽說當年我的外祖母離世,娘親終日悶悶不樂。爹爹為了哄娘親開心,耗費了幾年的積蓄,請了京中有名的園藝師傅修繕了“四春園”。園如其名,此園內小橋流水,奇石俊竹,花草鶯鶯,四季如春。
我娓娓道來這些故事。他也瞧得仔細,走到到假山旁時竟還繞進去看了看。認真的勁讓人覺得有些說不出的不適。
過了片刻,他淡淡地說:“四春園在邊城當真是美,隻是不知可有什麼更特別之處?”
我愣了愣,不知王爺所言何指。
他望向我,眼中滿是探究。語氣帶著一絲威嚴:“難道沒有一些更別致的路,讓本王看看旁的景致?”
“王爺覺得我爹在此修了暗道?”我一下意識到他所指何事,頓時覺得有些許的羞辱和憤怒,但還是朗聲說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王爺自是明白這道理的。若王爺懷疑爹爹的忠心,大可向朝廷請旨,罷了我爹爹的官職,不要辱沒了他的清譽,還踐踏了他與娘親的情意!”
我這話說的極重,他看我情真,反倒笑了起來。
“本王沒有這個意思,你們傅家正是平步青雲的時候,你倒好,想讓你爹不做官和你娘去頤養天年了嗎?”
我不語,如果可以,我當真願意爹爹拋棄這些虛名,守著娘親。伴君如伴虎,君恩莫測,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所以格外珍惜這一世的生命。那些名權聲色怎比得上一家的和樂?可是這些話我無法說與旁人知道。
縱然被懷疑不痛快,也不能失了禮數,我淡淡地說:“安親王真的不必置喙傅家的忠心。人人都道我大哥傅才俊在京城受聖上重視,可王爺不會不明白,那其實不過是軟禁我傅家的人質。爹爹手握大軍在邊城,皇帝心疑也可諒解。隻是安親王與我爹相處良久,竟也不了解爹爹的品性嗎?”
安親王看了我很久,眼中有欣賞,也有坦誠。
他說:“沒想到你能看出聖上和傅才俊的這層事。不過,我沒有懷疑傅家的意思。”
我有些不可思議的望著他誠摯的目光。他俊朗堅毅的麵龐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耀眼。他不稱本王,他說“我”。
他沒有懷疑,可他不僅僅是夏淵,他是安親王,是皇帝的親弟弟,是有他的職責和大任的。我心裏清明了幾分。看來查暗道之事不是安親王的意思,他不過是食君俸祿,忠君之事罷了。
話鋒一轉,提起了娘的病情。不知為什麼,他在自稱夏淵時,我心裏卸下了對他所有的防備,向他道清中毒前後的一切。也許是這一世的十三年來,所有的人都是帶著頭銜地位而來,而他至少現在沒有。
他微微皺眉,盯著眼前的依蘭花出神,若有所思的模樣。
我見他似乎對依蘭花有興趣,介紹說,這依蘭是特地從別處引來的,香氣獨特,明明是很濃鬱的香氣,卻還能在其中具環境而有所變化,不會給人很豔俗的感覺。
他片刻後才問:“你娘出事那天可有來逛過四春園?”
“娘親每天早飯後要來四春園走走消食。”我有些疑惑,“你懷疑有人四春園動手?可是娘親中毒那天是在觀音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