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3)

姚江河呆立於房中,渾身毛骨驚然。覃雨的怪笑還在繼續,姚江河覺得自己四麵八方受到了這怪笑的襲擊,無處藏身。他驚懼地看著覃雨的臉,那迷人的容顏,此刻變得女鬼一般地可怕。

他不知道如何處置眼前的局麵!

"格格格--格格格--"

覃雨笑過一陣,變成了嚶嚶的哭泣。在哭泣之中,她的身體恢複了圓潤與柔媚的活力。姚江河跳著的心終於平靜下來,小屋也重新具有了溫馨的氣息。覃雨的衣服依然聳在肩頭上,嬌嫩的雙乳,還顫顫地露在外麵。姚江河想去把衣服為她拉下來,然而,他已沒有這份勇氣了。躺在他床上的那個女性的身體,是如此生疏,如此僵硬,仿佛帶著芒刺,姚江河連觸摸一下也不敢了。

覃雨傷傷心心地哭著。

"別哭......我做得不對......你坐起來,我們好好地談談,快快樂樂地說一會兒話,行嗎?"姚江河結結巴巴地請求著。

覃雨漸漸收了哭聲,把衣服拉下來,重新掖進褲子裏,才慵懶地坐了起來。一臉的淚痕,使她更加楚楚動人。

"我做得不對......"

姚江河聲音很低,這一回,他不像是對覃雨說話,而像是在自責。

覃雨從褲袋裏掏出一小方果綠色的手絹,認認真真地拭了淚,對姚江河說: "我來找你,完全是出於對你的崇敬。以前,我對你並不了解,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要崇敬你。那次小賣部相遇之後,我覺得你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氣質,一打聽,說你是聞筆教授的研究生,就更加對你刮目相看。......我完全是把你當成可以信賴的大哥哥看待的,因為自己文化淺,想從你這兒學些東西......我們女孩子,總是容易受騙的......"說著,覃雨的淚水又婆娑而下。

姚江河臉色十分難看。覃雨的最後一句話,顯然深深刺傷了他的心。

覃雨擦了擦淚,繼續說:

"其實,我知道你已經結婚了。結了婚還這樣做,是對不起人家嫂子的。我...... 不知道你想的是什麼。你希望我做你的情人嗎?據說,現在社會上什麼都不新鮮,不真實,隻有找情人才是最新鮮最真實的。但是,我從小受的是傳統教育,跟不上時代的步伐,不願意把自己淪入人不人鬼不鬼的境地......真對不起你。"

姚江河的臉由紅變紫變青,頭腦巨烈地膨脹著。他的嘴唇抖索一陣,厲聲喝道; "滾!你滾!"   覃雨淒迷地望著他。 "快滾!我要你立即滾出這間屋子!"

覃雨站了起來,臉上顯得出奇地平和,端上碗,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似的,大大方方地走出了小屋。

覃雨的腳後跟剛邁出門,姚江河衝過去,砰地將門關上了。

他怒氣未消,猛一腳將藤椅踢得四仰八叉。

"婊子!假正經的婊子!"姚江河怒吼著。

他腦子一片空蕩,嘴裏發出的罵聲,不像是響在屋子裏,而是如一盞風中的燈,閃閃爍爍,飄飄忽忽,立即就要熄滅似的,隻留給他濃重的夜色。

他不知道覃雨聽到他的罵聲沒有。他害怕覃雨聽見了。為了驗證,他又將那句話重複了一遍,來考證它可能傳出的距離。"不會聽見的,聲音並不大,而且還有門隔著。"姚江河安慰著自己。   很明顯,他徹底地失去了一個崇拜者。並不是每個人都渴望得到別人的崇拜,但是,任何一個男人,如果能得到一個女性的崇拜--哪怕隻有一個--都應該視為一種幸福,都應該倍加珍惜。被崇拜者在崇拜者麵前,應該盡量展示值得崇拜的一麵,把偏狹、自私、過分的欲望,以及本身的無知,努力地掩飾起來。這不是欺騙,而是留給別人一個完美的崇高的形象,讓別人以你為榜樣,學習你值得學習的東西。

然而,姚江河在這件事情上完全失敗了。他錯誤地理解了覃雨。他的失敗,不僅僅毀壞了自己的形象,更重要的,他毀壞了一顆純潔的心靈。

姚江河把無辜的藤椅從地上扶起來重新放好,思緒紛繁地坐在上麵,望著外麵無言的道旁樹。   他疲倦極了,雙手一抱,頭就枕在手臂上睡著了......一股清新爽利的風吹過來,帶著一種淡淡的甜香,姚江河追逐而去,想尋找那風的源頭。他跑著跑著,見一條河流阻隔了道路,幾個熟悉的人影將一葉扁舟劃到了他的身邊,他縱身上去,小舟如風一般,輕捷地到了對岸。姚江河道了謝,繼續向前跑去,不一會兒,他累了,再也跑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