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夏兄神情坦然,關切地問:"如何?"

"胸膜炎。沒有事的。"

"現在呢?"

"我把她送回去了,大概已經休息了。"

姚江河沒有把自己苦找夏兄的事情說出來。

夏兄正要說什麼,守門的老人突然揚聲在喊:"姚江河,接電話。"

"你坐一會兒。"姚江河對夏兄說,就跑到門衛室接電話了。

是李新打來的。

"江河,我今天給你打了好幾次電話,你們那部電話生意怎麼那麼好,幾次都撥不進去!"

"撥進來也沒人接,我今天陪同學看病去了。"

"晤。明天有課嗎?"

"上午沒有。啥事?"

"今晚上我想找你聊一聊。"

姚江河有點猶豫。說實話,他也很想跟夏兄長談一次。

"今天這麼晚了,改天吧,反正我們隔得不遠,隨時都抽得出時間。"

"不行,江河!"電話那邊的李新著急起來,語調淒切地說:"今晚我必須跟你談一談,不然我真的要死了!通州城這麼大,隻有你才會理解我的。"

姚江河無可奈何,隻得說:"那你過來吧。"就放了電話。

回到寢室,見夏兄呆呆地坐在那裏,姚江河心裏湧起複雜的情緒,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對這個誠實的師兄實在有愧。他立即去給夏兄倒開水,才想起兩天沒打過開水了。夏兄叫他不要管這些,但姚江河堅持端上鍋,到盥洗室接了半鍋水來,放在電爐上燒。

姚江河坐在藤椅上,與夏兄麵對麵,兩人都有話說,卻不知從何說起。

為打破這尷尬的局麵,姚江河按下了錄音機的鍵鈕,屋子裏立即蕩漾著深沉的旋律。是柴科夫斯基的《悲愴交響曲》。

夏兄對這隻曲子同樣是熟悉的,他在與姚江河同室共住的時候,這支曲子曾嚴重地影響了他,使他深厭而痛絕。現在聽來,這曲子表達的情感和思想,是多麼深入人心。

"你今天幹了啥?"姚江河問道。

"看了一點書......別的什麼也沒幹。"

姚江河遲疑了一會兒,又問道:

"昨晚上......你沒在寢室?"

"是的......我到外麵淋了一會兒雨。好久沒下這麼大的雨了接下來又是沉默,隻有柴科夫斯基的樂曲,水一樣流貫其間。

"我......"姚江河正要說話,門外李新在叫:"江河!江河!"

他是騎摩托車來的。這一次來與以往不一樣,沒有帶譚A弦,而是一個人。

見有了人來,夏兄很是失望。他要說的話還沒有開始呢。

姚江河把李新介紹給了夏兄,又特別對李新說:"這是我師兄,名字很有意思,就叫夏兄。他讀的書多得要命,足可以把我淹死。最近,他有一篇學術論文在《楚辭學刊》上發表了。"

李新在電話中說他快要死了,實際上他的神色是昂揚的,隻是聽了姚江河對夏兄的介紹,臉上才有了一絲半點的悵惘。那是潛藏得很深的自卑。他畢竟曾經是詩人,口頭上對文化不以為然,甚至大肆踐踏,可每每聽到別人取得了成果,心裏總要升起一種酸澀滋味兒。

夏兄與李新握了手,就告辭了。

姚江河想挽留他,可有李新在場,他們之間的話是不好說的。

這樣,兩人都失去了一次推心置腹長談的機會。

夏兄一走,李新就拉下愁容來,悶坐在姚江河慣坐的藤椅上不發一言。

磁帶早已轉完,屋子裏寂靜無聲。

"你不是說你要死了麼?"姚江河以開玩笑的口吻問道。

李新翻了翻眼皮,哭喪著臉說:"真的,江河,我遇到麻煩了。"

說得十分認真。

姚江河也收了調侃的神色,做出嚴肅的樣子,關切地問道:"到底出了啥事?"

這當兒,電爐上的水發出響亮的叫聲,隨即一股蒸汽把鍋蓋衝起來,又落下去,漫出的水流在燒紅的電爐上,滋滋地響。

姚江河撥掉插頭,往杯子裏放了一小撮茶葉,就端起鍋來倒水。

"不慌,泡濃點兒。"李新說,搶著往杯子裏又放了些茶葉。

兩人坐定,李新就講開了他的故事。

"譚A弦違背了我們的約定。"李新第一句話說。

姚江河自然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約定,也不便問,靜聽李新講下去:--在我們相好之初,我是不大願意的,因為我有那麼好一個妻子,不僅品貌好,在單位上又是業務骨幹,人們都說我找到她是幾輩子的福份。但是,譚A弦一直纏著我,在我自己這一方麵,過去的情份也始終沒有忘記,經過一段時間的暗中接觸,似乎變得更加火熱,就答應了她。準確地說,是我自願背叛了我的妻子,與譚A弦好上了。對此,我心裏一直很不安,總覺得這樣下去,不是一個正常人過的生活,不知哪一天是要出事的。於是,在譚A弦情緒好的時候,我試探著對她說:"A弦,我們割斷這種不正當的關係吧,不然,最終隻會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