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指導員付軼煒走了進來。付軼煒是三中隊的指導員,呂建疆是副指導員。呂建疆在新兵連擔任指導員,算是低職高配,因為新兵連是臨時單位,新兵訓練一結束,集訓幹部和班長都各回各的單位,恢複原先的職務。付軼煒一進來就說:“老呂今年你給咱挑的新兵怎麼樣?”還沒等呂建疆回答,又小聲說道,“我剛才聽說,那個葉純子來了,快叫我看看,她一定比照片上更漂亮吧。”
王仲軍掃了付軼煒一眼,說:“你的用心我知道,你問新兵情況是假的,主要是想看人家葉純子是吧?這會先別急著看她了,咱倆就一起先去看看新兵吧。”說著,拉著付軼煒就走,嘴裏還說著,要叫夥房給葉純子加兩個菜。
王仲軍給夥房作了安排,和指導員來到飯堂看新兵。
十七個新兵一群狼似地圍著一大盆湯麵條吃得聲音亂響,用來盛麵條的勺子傳來傳去一直就沒有停過。幾個老兵站在旁邊笑著欣賞新兵們的吃相,被王仲軍轟走了。王仲軍對幾個老兵說有什麼好看的,你們原來不也是這樣?豬黑笑烏鴉。老兵們轟散後,付軼煒轉著圈子把每個新兵都看了一遍。新兵們埋頭隻顧忙著吃,顧不上理會他們身後轉圈的人是誰,也有的偷偷用眼睛瞄一下付軼煒,搞不清誰是誰,沒有一點反應。
王仲軍看著新兵的吃相,估計飯不夠吃,便又到夥房叫炊事員再做些湯麵,一定要新兵們吃飽。
回到中隊部,付軼煒對呂建疆說,“你今年帶來的這批兵可比去年的新兵能吃多了,一群狼一樣。”
呂建疆因為是副職,這幾年支隊新兵訓練,總把他抽到新兵連去任職,所以這幾年三中隊的新兵幾乎都是他帶回來的。
呂建疆咽了一口飯,說:“新兵連一到分兵就全亂陣了,今天早上炊事員都顧各自單位的兵了,沒有做早飯,中午又沒有地方吃飯,一路上就這麼來了,好不容易到現在吃上了一頓飯,你說這些新兵能不狼一樣嗎?”
付軼煒說:“分完兵應該到飯館去吃點飯,家夥們還年輕呢,身體還嫩呢。”
呂建疆說:“我也這麼想,但參謀長像個吃人的狼一樣在後麵緊著催,哪還能有吃飯時間呀。”
一直聽他們說話的劉新章,這會兒接過話來,笑著說:“連參謀長也成狼了,那我就是一匹老狼,說不定還是狼精。”
正在吃飯的葉純子一直聽著他們在說“狼”呀“狼”什麼的,這時實在忍不住了,噗地笑了,幸虧嘴裏沒有飯,不然非噴出來不可。
“你們說話真有意思,把兵們都比喻成狼,那你們是什麼?”
王仲軍搶過說:“我們也是狼呀,在塔爾拉這地方,把人比喻成狼不是貶低他,而是找著法子在變相褒揚呢。”
葉純子看著王仲軍說:“這就是塔爾拉表揚人的規矩?”
“是的,塔爾拉有塔爾拉的詞典,有一定的特點。”
“我倒要看看,塔爾拉到底和別的地方有什麼不同。”葉純子說著,望著劉新章:“劉政委,我還想著從你那裏多了解一下塔爾拉呢,我一直不明白,塔爾拉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一提起來,都像雕塑似的,一臉的凝重,還有深刻。”
劉新章說:“其實也沒有什麼,隻是我們在這呆的時間長,多些了解罷了。這個地方比較艱苦的,小葉,慢慢地你對塔爾拉這個地方和人有了了解,對塔爾拉這個地方會和我們一樣有些認識的。”
王仲軍接過來說:“想全麵了解塔爾拉,得請教劉政委,他不但是老塔爾拉人,而且認識塔爾拉的開發者,這些建設兵團的老前輩們,為塔爾拉付出的太多太多了……”
王仲軍說到這裏,劉新章歎了口氣,說了句:“這塊土地厚重啊!”
A3
葉純子住在指導員付軼煒的宿舍裏,這是中隊長王仲軍的主意,指導員暫時搬到隊部去住。王仲軍說全中隊隻有指導員的宿舍最幹淨了,把最好的住處讓給天使住理所當然。指導員也樂意讓出自己的宿舍,說如果這位天使能留下來長期住就更好了,他這樣說著,故意看了一眼呂建疆,並且很注意地觀察著葉純子臉上的變化。
葉純子覺察到付軼煒正看著他,也聽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就覺得這塔爾拉的人有趣,怎麼剛見麵就這樣開她的玩笑。她的心裏慌了一下,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什麼,為了掩飾自己的慌亂,她含糊地笑了笑,找了個話頭說:“我算什麼天使呀?我隻是一個灰姑娘而已。”
“天使的到來並非這樣的懇請,”王仲軍說,“而是為了心中一個閃動的念頭自然降臨,你怎麼能說自己是一個灰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