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3)

呂建疆自以為自己想離開塔爾拉的秘密是沒有外人知道的,而他卻想不到,對於他的思想動態劉新章可以說洞悉得一清二楚!這倒不是說劉新章有神奇的能洞察人內心世界秘密的能力,而是呂建疆在去年接兵前,到支隊去時,劉新章請他到家裏吃飯時,他喝多了酒後親口告訴劉新章的,隻不過他說這話時,已有幾分的醉意了。他說他剛到塔爾拉時有多少豪情壯誌,想著能夠把自己的熱情種植在塔爾拉,讓塔爾拉好好地開發他的知慧,可是不行啊,塔爾拉太冷酷太殘忍,根本就不給他機會也不給好多人機會。他說他在治水未果的時候就開始失去對塔爾拉的熱情了,他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對塔爾拉再產生那種要奉獻一輩子的留戀感情了,可他是個軍人,又不能不服從命令,所以在提幹後不管有多不願意,也還是來了。

政委,你知道嗎,塔爾拉是個風口啊,它吹蝕磨平了多少人對生活的熱情。呂建疆迷迷糊糊地對劉新章說。

劉新章準備等呂建疆接兵回來後再與他詳談,他要再談談他的曆史,和他所了解的塔爾拉的曆史,盡管這一段段曆史他在呂建疆剛剛提幹的時候就曾滿腹蒼桑感地講述過,包括他苦澀難忘的初戀。可呂建疆接兵回來後直接去了新兵連,新兵連結束時,劉政委又在塔爾拉蹲點,從新兵連回來時呂建疆又帶著葉純子,他一直也沒有尋找到合適的機會,而且他想,葉純子的到來也許會改變呂建疆的想法。有時候,愛情的力量可比說教更具有感召力。

可是,葉純子最終還是像他所擔心過的那樣,也還是被塔爾拉的惡劣環境嚇跑了。作為政治委員,他和呂建疆的麵對麵是不可避免的了。

作為一個塔爾拉的老兵,劉新章能理解呂建疆的想法,就像理解以前的秋琴和現在葉純子的逃離一樣。但呂建疆不是秋琴和葉純子,他是一個軍人,一個老兵團戰士的後代,軍人應該就是一種塔樣的標誌,無論把他放在哪裏,他都能鋼一樣挺立,竹一樣堅韌無比。一個軍人如果成天隻想著逃離戰場,又何來勝利二字?在這個沒有硝煙的和平年代,堅守就是一種操守,又何嚐不是一種勝利,一種戰勝自我戰勝自然的勝利!而這種勝利又豈會比在動槍動炮硝煙彌漫的真實戰場贏來的勝利更容易呢?何況還是在塔爾拉這樣一個地理環境自然條件都十分特殊的地方。

劉新章知道,葉純子的離開可能會堅定呂建疆的想法,但他也相信,呂建疆在各方麵都是一個稱職的軍人,他有良好的軍事素質,又是兵團人的後代,相信他對塔爾拉的感情並不會比他劉新章淡,隻是對生活過高的熱情與現實的格格不入,才使得他對塔爾拉的偏僻、落後產生了偏見,從而導致心理上的不適。

劉新章決定,無論如何也要和呂建疆開誠布公地談一談,了解一下他的真實想法。

葉純子的離開似乎使呂建疆變得無所適從起來,老覺得心裏有個什麼事,可一想,每天都是陪著葉純子的,現在葉純子一走,指導員付軼煒的那間房現在是空了,他的心卻沒有因此而能夠空下來。他向著葉純子曾住過的房間方向望去,那裏是再也走不出來葉純子了,在這段日子以來,葉純子像是一片輕舞飛揚的柳絮,深深地舞在他的記憶之中,無論他怎樣去努力,也無法抹掉那一片輕舞飛揚的景象。可是靜靜地一想,葉純子的走是必然的,就像他認為自己也必然會走一樣。與葉純子在一起的日子裏,他總擔心自己一直有離開塔爾拉的念頭會使葉純子瞧不起自己,可現在,葉純子的離開不正是給他找到了一個可以冠冕堂皇逃離塔爾拉的理由?也許隻有離開塔爾拉,才能重新讓葉純子回到他身邊。這樣一想,呂建疆又想通了,曾經被壓抑的心一下子被釋放了一般,變得很踏實起來。

王仲軍和付軼煒一開始以為葉純子的離開會使呂建疆變得消極,可一看呂建疆不但沒有頹廢的跡象,反而像吃過興奮劑似的,便都納悶:難道呂建疆是刺激過度?也猜不著其中的奧秘,又擔心呂建疆會出什麼意外,就派林平安不離左右地跟著。

B8

劉新章後來喜歡上了紅柳。

紅柳和秋琴不同,秋琴是讓人一眼就能喜歡上的姑娘,而紅柳則更像一杯酒,要慢慢品嚐,才能體味出其中甘醇的滋味。

劉新章和根明叔交往的那些日子,抽著莫合煙喝著散白酒,聊著一些近的或者遠的事情。他們的聊天仿佛永遠也聊不完,從這一件事扯到另一件事,說著說著又會串到別的事情上了。紅柳開始還常常安安靜靜地聽著,可到後來,聽的都是一些雜七雜八說不上很有意義的事,就開始不安份了。她的不安份就像一個頑皮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