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3 / 3)

最後的話,紅柳聽出了秋琴冷漠中包裹著的對劉新章的真誠。也許還有悔意。她想。

劉新章知道紅柳的心思,她是擔心他的心裏還深藏著秋琴,對她隻是一種敷衍,或者她隻是秋琴的替代。所以劉新章並沒有怪紅柳。

當他提出要和紅柳結婚時,根明叔開始有點不太同意,他心裏其實是有點隔閡,因為秋琴和紅柳都是他的女兒。倒是紅柳直言不諱地說,她可不是秋琴,耍了她會是另外一種結果的。劉新章就作出一付很受驚的表情說,好,那你最好還是別嫁給我,我也不是個好東西。紅柳卻說如果有你說的那麼容易,什麼事就都不複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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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新章和呂建疆的談話是在傍晚的大漠中進行的。

劉新章拋開飯碗時對呂建疆說,走,我們出去走走。說完,劉新章就自顧走了,留下的幾個人端著飯碗,相互看了看,弄不明白政委的真實意圖,王仲軍和付軼煒卻不約而同地用下巴給呂建疆示意,叫他快跟政委去吧。

呂建疆緊跑了幾步,追上政委,兩個人就向營房後麵的大漠走去。黃昏的大漠,浸泡在微微的涼意裏,那些能夠在大漠中生存的植物,很弱勢地呈現出星星點點的綠色來,看上去就像一幅握不住筆的兒童隨隨便便塗出來的蠟筆畫,濃的地方濃了些,淡的地方淡了些,還有沒抹到顏色的地方,是一層細碎的暗黃色沙子,毫不怕醜地展露著,呈現出一種氣定神閑的氣勢來。

劉新章沒有開口說話,呂建疆猜想政委是要和他說葉純子的事了,也不吭聲,兩個人就這樣默默地走著。也不知走了有多長時間,天都快黑了,還是沒有人說話。一直到遠遠地聽到有輕輕的流水聲,劉新章才站住,向著水聲的地方望著,雖然什麼也看不到,可呂建疆卻感覺到政委神態的凝重。

“那是葉爾羌河!”劉新章說。

“是,那是葉爾羌河!”呂建疆說。

“那是塔爾拉的母親河嗬,多少年來,她一直守候著塔爾拉,養育著塔爾拉一茬又一茬的人,她看到了所有發生在塔爾拉的故事,也看到了你和葉純子的。不管什麼樣的故事發生,葉爾羌河都一直這樣平靜地流淌著,平靜地看著。我覺得她看到這些故事,一定也曾為此喜過怒過悲傷過。可因為她隻是一條河,所以永遠都不會有人去了解她,去詢問她的感覺。人隻在乎自己是不是快樂,是不是生活的有實實在在的內容,想得多了,就忘了最本質的問題:生存的意義。人啊,永遠也做不到像這條河一樣平靜、踏實。”劉新章感歎道。

“那是因為人有思想存在,有思想就會考慮生活的質量,生存的質量。”呂建疆說。

“可我們是軍人,軍人有特定的意義,在有時候,是我們怎樣去適應去改善生活和生存環境,而不是隨意去選擇生活和生存的環境。像我們塔爾拉所有的軍人一樣,我們守在這裏,無論生活多苦,我們都不曾動搖。在這裏,我們確實談不上有沒有生活的質量問題,但是,無論在哪兒,我們都可以說,我們這些駐守在塔爾拉的軍人們,有人世間最高的生命質量,這質量就是我們的生活意義之所在。”

“所謂的生命質量無非就是守在這裏被動地受著環境折磨,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呢?”聽明白了政委話中的意思,呂建疆知道因為葉純子的離開,政委擔心他受此影響而思想上有波動。洞悉了政委的心思,呂建疆對此不以為然。

“有信心,有信仰,有一顆為人民服務的忠誠之心!”劉新章嚴肅地說。

“是不是還有一段曆史,還有要讓我們再走一走你們曾經走過的路,拾一拾你們曾丟棄在這裏的影子!”呂建疆激動起來,“你和秋琴的悲劇是發生在塔爾拉,因為塔爾拉給不了秋琴生活的激情,所以土生土長的秋琴都會要逃離這個地方;因為這塔爾拉沒有現代文明的一點影子,這裏除了落後就是艱苦,所以葉純子才會忍受不了這個地方。但葉純子不是秋琴,她不會像秋琴以一種偏執的方式來結束她的夢想,葉純子有資本遠離塔爾拉;我也不是你,我不會做你第二,重複你的往日,讓塔爾拉複製出一個秋琴的故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