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似乎比昨天更熱,太陽如燎如烤,曬得人頭痛欲裂。快到中午的時候,他們似乎走出了戈壁灘,看到了一片鹽堿灘上,有了一些幹枯的荒草了,空曠遼闊的荒草地上,像人體散發出汗一樣,從小孔裏分泌出鹽和堿來,沒有一點遮攔的鹽堿地表麵被太陽光反射著,直刺得人的眼睛生痛,空氣中彌漫著不知從哪裏飄來的塵土,粘在眼皮上,像墜了一個什麼東西,眼皮沉重得快睜不開了。幾個人盡管也有過幾次短暫的休息,但並沒有解決實際的問題,反而覺得越發疲憊了。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突然間,仿佛有誰一聲令下,荒涼的大漠一下就不見了。天山山脈驀然間出現在眼前,山峰上白雪皚皚,山坡上鬆柏蒼翠,看上去是那麼清晰,那麼親近。
“這是什麼地方?”呂建疆驚愕地說了一句。
“怎麼會有冰山和綠樹呢?”戰士小林說道。
阿不都眨了眨眼,說:“我們走到什麼地方來了?這麼奇怪。”
他們引頸向前望著。能用肉眼看到天山的低窪處,碧綠的草地和溪流,還有塔樓,它們雖然在遠處,但它的金色光華就像從近旁閃耀出的一樣,屋頂上麵飄蕩著細細的炊煙,輕柔地消失在深藍的像錦鍛一樣的睛空。白雲就在跟前,像要落下來似的,有如一隻毛絨絨的撲打著翅膀的鳥兒落到屋頂之中……呂建疆他們覺得有新鮮的山風,充滿了鬆樹令人神清氣爽的香味,經過荒漠向他們迎麵撲來,麵對突然出現的這片迫在眼前的景色,被灼熱的氣流烘烤得快要暈過去的他們,突然接受不了了,他們臉色發白,竟然再說不出一句話來,那種濕潤涼爽的誘惑卻在每一個人的心頭上輕輕的滑過,那種對美景的渴望使他們產生了許許多多的幻想,在幻想中他們昏昏欲睡。
終於,他們受不了這種誘惑,不顧一切地向前麵的冰山和綠色衝去。他們的腿跑不動了,他們的氣喘不勻了,最終癱倒在地上。
過了好長時間,他們才從夢中醒來一般,揉著眼睛,互相看了看,從地上爬起來,目光貪婪地射向遠方……卻發現什麼都沒有了。在他們前麵,極目所至的地方,展現著的依舊是一片黑褐色的荒地,單調、靜寂、淒涼,天與地黑白相對,被一條清晰的地平線分開。而剛才看到的雪白的冰山、翠綠的鬆樹、嫋嫋的炊煙連影子也沒有了。
他們這一驚非同小可,阿不都驚得半天才緩過神來,說道:“我們是不是碰上了……碰上了那個?”
呂建疆急問道:“碰上了什麼?”
戰士小林說:“是不是海市蜃樓?”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阿不都說。
另一個戰士小李也說,可能是海市蜃樓。
呂建疆卻不同意這個看法:“不可能的,海市蜃樓隻是個傳說,誰也沒有真正碰到過,我們怎麼會碰上呢?可能是天太熱,我們走暈了,產生的幻覺。”
小林說:“產生幻覺的話,我們四個人不可能都產生一樣的幻覺吧?”
這的確是個很奇怪的事,哪有四個人產生一樣的幻覺呢?幾個人爭論不休。
“好了,好了,不要爭論了,我們省點勁快點走吧。”呂建疆說。
阿不都說,再往前走,就快到塔克拉瑪幹大沙漠邊緣了。說句實話,就連呂建疆這樣的新疆人,也沒有親眼見過真正的沙漠,既然快到著名的世界第二大沙漠——塔克拉瑪幹了,他們想既然已經追到這裏來了,何不再往前走走,去看看真正的大沙漠,說不定逃犯也正好就逃到這條路上來了呢?(其實他們卻想著逃犯決不會傻得跑到這裏來,跑到這裏來隻有尋到死路一條)幾個人又來勁了,繼續趕路。
到半下午的時候,他們終於看到了連綿起伏的大沙包。
沙子細得如被碾碎的小黃米,純淨得沒有一點雜質,像一堆堆灑滿了陽光的金子,閃著金黃色的光,直耀人的眼呢。
沙漠比戈壁灘要耐看得多。這是呂建疆第一眼看到沙漠後,心裏這樣想的。他先在沙漠前站定,細細地欣賞了一番眼前金子一樣的沙漠,然後才對三個兵說,我們幾個人,分頭在沙漠邊沿走走,看能否發現點逃犯的蹤影,如果沒有動靜,我們在天黑前就往回返了。記住不要走遠了,每個人都得在大家的視線範圍裏。
他們幾人在金黃色的沙子上奔跑著,跳動著,他們忘記了一天半來戈壁灘給他們帶來的疲乏。
“副指導員,快來看,這裏有人的糞便。當他們準備返回的時候,戰士小林喊道。
忽然發現了一堆人的糞便。幾個人跑過去一看,糞便還沒幹透,顯然有人來過這裏。周圍有一些雜亂的淺坑,辨不清是不是腳印。
如果在沙漠裏發現一些牲畜的糞便純屬正常,沙漠裏有許多叫不上名字的野牲畜。但發現人的糞便就有些離奇了,在沒有人煙的沙漠裏,怎麼會有人的的糞便呢?
阿不都說,這些坑就是腳印,沙子鬆散,留不住明顯的腳印。
這個道理大家當然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