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明月的身體漸漸恢複了生氣,除了仍舊表情漠然不言不語外,偶然毛烈不在的時候,她也下床到院子裏走走,坐在天井裏望著牆頭新發了綠葉的爬山虎,一看就是大半天。
而毛烈似乎忙碌了起來,白天時常都不見他的身影。隻要毛烈不在,明月身後總是有人跟著,有侍女也有武士,想是毛烈怕她再次逃走,特意叫人看住她。
可隻要是到了晚上,毛烈就會出現在明月居住的小院裏,十分溫柔卻不容抗拒地將明月白天裏他不在時明月不曾碰過一下的滋補食物喂進明月嘴中,明月漸漸也從初時的抗拒,變為主動配合。
毛烈相信,明月就算是一座冰山,也遲早有一天會被他融化。
他能感受到她在他懷裏有了輕微的顫栗,亦看到她眼裏終於有了隱隱的淚光。終於有一天,她在他懷裏隱隱哭出聲來。
毛烈欣喜地抹著她臉上越來越多的淚水,眼中亦含了淚光:“哭吧……想哭就大聲地哭出來……哭出來就不再難受了……”
明月的哭聲便由低到高,身子因為抽泣而不住地顫抖,她終於哭泣著開口說出近一個月來的第一句話:“毛烈……我恨你……”
毛烈顫抖著撫了她的臉,眸中含淚,唇角卻是帶了笑:“好,你恨我……隻要你別再這樣不死不活的折磨自己,你就是怎樣我都好……”
淚水一點點滌去明月眼中的霧蒙,使得她的眼底深處潛藏的痛楚一點點顯現。她的眼瞳漸漸有了焦點,再不是一個多月以來那般空洞,卻仍舊不肯去看毛烈,隻是流著淚,一遍又一遍地說:“我恨你……恨你……”
毛烈則擁緊了她,一遍又一遍地說:“好……你恨我……恨我……”
這是一個不眠之夜,明月蜷在毛烈懷裏一直哭到東方泛白,終於哭得累了,方才沉沉睡去。
再醒過來,毛烈已不在身邊。
輕柔的錦被包裹著明月,被中仿似還存留著毛烈灼人的體溫。唇角還殘存著淚水的鹹澀,兩隻眼睛也腫脹得幾乎睜不開,胸中卻不似以往那般憋悶。
明月起了身,穿戴整齊,正猶豫著要不要出到院中走走,房門便從外麵被推開,毛烈端了粥菜進來,見明月已起身,略顯憔悴的俊臉上露出有如三月陽光般溫馨燦爛的笑容:“醒得正好,先把粥喝了,一會兒我帶你出門。”
說著牽了明月在桌邊坐下,如同往日一樣,勺了滋陰補氣血的粥食便要喂她。
明月望著那送至唇邊的濃粥,微微怔了怔,低語:“我自己來……”便伸了手去接碗和勺。
這是這些日子以來她除了昨晚數不清的“我恨你”之外,和毛烈說的第一句話,叫毛烈歡喜莫明。他笑著說:“好。”將碗和勺都遞給了她。
毛烈含笑看著她默默無聲的將粥一勺勺喝下,又給她布菜:“多吃些,你身體一向不好,該要好好補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