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由於是趙署長帶強製性的“建議”,刑偵一處的刑警們全部到場。
刑偵一處是警署的精英部門,專與最凶殘的罪犯打交道,很多國家都對其有一個特別的稱呼:重案組,隻是由於TMX市警署部門的特殊劃分,稱呼也有所不同,其實性質是一樣的,比如李望龍的殺童案,若不是彭濤和李鷹插手,也本應該由一處負責。
精英並不意味會與柏皓霖合作,未到他那裏作心理評估的20%的警員中絕大部分來自一處。
此時,柏皓霖站在投影儀前,先做了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他從警員們的淡漠神情和交臂的動作看出了他們的抵觸情緒,柏皓霖不動聲色,道:“上周司法部向議會正式提交了《沉默法》的立法規則,相必大家都覺得難以理解吧?”
警員們應聲附和,一些人放下了環住雙肩的手,卸下了防禦。
“從李悝在春秋末期製定第一部法典《法經》以來,司法部門的審訊方式都是以‘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為主,若是國民議會正式宣布此法的建立,標誌著延續了兩千多年的司法製度將要重新洗牌,這就意味傳統的辦案方法會被淘汰!”
“你同意《沉默法》?”有警員大聲質問。
“這是那些白癡政客們應該討論的問題,我們的意見根本無關緊要。”柏皓霖無奈地聳聳肩。
警員們一陣哄笑,柏皓霖說出了他們的心裏話,令他們對他好感倍增。
“既然《沉默法》的頒布隻是時間問題,那麼我們的辦案方式在很大程度上就需要改變。”柏皓霖說著翻開文件,突然他停下翻書的動作,看著下方的警員,誠懇地說,“放心,我不會高談闊論說一些生硬難懂的名詞浪費大家時間,而是告訴大家如何將心理學直接運用到刑偵過程中,呃,我說過我是來講心理學的吧?”
“哈哈。”柏皓霖的幽默令下方的警員開懷一笑,氣氛比剛開始時已經緩和了很多。
“根據支援部的調查數據,本署的刑事案件中有16%為故意殺人,84%是過失殺人,大家都知道,故意殺人和過失殺人的量刑是完全不同的,很多犯人也因此想鑽法律的漏洞,那麼我們應該怎麼判斷他是否在說謊呢?”柏皓霖說著打開錄影機,播放資料片。
這是曾在TMX市引起了很大反響的一樁殺人案的庭審錄影。
一名大學生因被通知要留級,在當晚殺害了他的班主任導師,當時案件最大的爭議點就是該名大學生在殺人時是否處於精神錯亂,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麼他的量刑就會比故意殺人罪輕得多。
此案的檢察官正是徐東平。
柏皓霖開始播放錄影。
畫麵中,徐東平走到犯罪嫌疑人麵前,問:
“2005年4月13日下午兩點三十分,被害人將你叫到辦公室,告訴你要留級,當時有證詞說你並沒有表現出過激反應,而是很冷靜地離開,確實如此嗎?”
“是的。”嫌疑人說話時並沒有看著徐東平,而是看了看自己的手。
柏皓霖按下了暫停健,問警員們:“大家覺得他此時是什麼心情?”
“他不敢與檢察官有眼神交流,說明他在說謊。”有人說。
“說得不錯,他的確在說謊。同時他在看自己的手,表明正在集中精力抑製心中的憤怒,可能當時他的確是很冷靜地離開,心裏卻快氣炸了,雖然現在說有些馬後炮,但恐怕在那時他就已經動了殺機。”柏皓霖解釋著。
播放繼續。
“在審訊過程中,你說你並不記得晚上發生了什麼,能夠詳細說一遍嗎?”徐東平問。
“知道要留級,我先回宿舍躺了一會兒,可心裏很亂,迷迷糊糊地好像睡著了,後來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全身沽滿了血跡,我很害怕,就把血衣洗了,然後第二天警察就來找我了。”
柏皓霖按下暫停健,並把圖像放大,指著他臉部輕微的凹處道:
“這說明他在咬內頰,表明他很緊張,並且隱瞞了一些事。”
柏皓霖繼續播放。
“……你殺了你的老師!”徐東平厲聲喝問著,“你刺了他十一刀,這完全是一樁有預謀的冷血殺人案!”
“不是!我——沒——有!”他大吼著。
在此處,柏皓霖又按下了暫停健,將他的臉部表情發大,指著他皺起的鼻梁:“這是典型的惱羞成怒的表情,當在審訊中看到這個表情就知道你已經擊中了要害。”
在分析完錄影資料後,柏皓霖麵向警員,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幸好天理昭彰,最後以故意殺人結案。”他說著掃視著在場所有警員,觀察他們此時的動作和神情。
“但這是已經定罪的案件。我們平時審訊時應該如何判斷呢?比如我們在詢問嫌疑人時,怎麼知道他是不是在說謊?”一名警員發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