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有可能發生的最糟糕的情況,柏皓霖的心像是被一隻手揪住似的,手腳冰涼,連吞咽也覺得困難了。
從那天以後,柏皓霖牢記著範國懋的“殺手準則第一條:永遠別回案發現場”的告誡,再也沒有去木屋確認過李鷹是否已經死亡,現在回想起來,會不會是他掙脫了束縛,逃了出來?
柏皓霖的背脊和額頭沁出冷汗,他怔在會議室門口,忘了邁步。
“柏醫師,請坐。”趙署長見柏皓霖站在原地,叫道。
柏皓霖控製著有些僵硬的身子,坐到一處的朱警長旁邊,同時在心裏告訴自己:別胡思亂想了!李鷹根本不可能逃出去,他已經死了!就算有人發現了他的屍體,以警署一貫的做事效率和落後的辦案方式,也不可能這麼快查到我!柏皓霖,你要冷靜!
雖然這麼告訴自己,柏皓霖依然有些緊張,他悄聲問朱警長:“朱警長,叫我們來是什麼事?”
“今天早晨在西觜街的喜來登酒店找到了國土資源局局長的屍體。”朱警長壓低聲音。
“是嗎?”柏皓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輕鬆,“就這事?”
“他全身赤裸,被人殺死在床上。”
兩人正說著,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法醫鑒證處的法醫官劉家傑和秦思燁出現在門邊,趙署長示意他們坐下,待兩人坐定後,他站起身:“各位,今天早上在喜來登酒店發生了一起惡性案件,國土資源局局長楊進坤的屍體被人發現在酒店1123號房。”
在趙署長說話的同時,鄭警司開始在投影機上播放當時的照片。
一名年近五旬、身材臃腫、有些謝頂的中年男子一絲不掛地出現在畫麵中,他的雙手被人綁在床頭的欄杆上,嘴裏含著一塊被鮮血浸紅的毛巾,他的胸膛被利物多次刺入,鮮血直流,浸紅了雪白的床單,而在他圓潤的肚子上赫然被人刻上了兩個血字:“天誅”。
“這起案件已經引起了市政廳的高度關注,陳市長要求我們盡快破案,將凶手繩之以法,還死者一個公道!”趙署長握緊拳頭,重重地擊打在桌麵上,見在座的人都極其嚴肅認真,這才滿意地坐下,“大家先說說各自掌握的線索。”
聽了他的話,柏皓霖在心裏冷笑。
楊進坤是陳餘慶市長的人,現在全市的官員都唯陳市長馬首是瞻,楊進坤的案子對已經快被打入冷宮的趙署長來說是一個絕佳的上位機會,所以他才會調集警署的王牌警力,不遺餘力地親自查探。
刑偵部的劉警督首先發言。
“發現屍體的人是酒店的服務員,暫時已經排除了他的作案嫌疑,昨天晚上值班的服務員尚在清查中,據酒店的監控錄像顯示楊進坤是昨晚十一點二十八分單獨入住的。”
“死亡時間是淩晨兩點到三點,死者被刺中五刀,刺入心髒的那一刀是致命傷。從胸骨的傷痕判斷,凶器是一把約二十公分的雙刃刀。”負責解剖屍體的劉家傑說話了。
“楊進坤在之前曾有過性行為。”秦思燁也接過話,“在床上有精斑和**分泌物,精斑屬於楊進坤,而**分泌物則不屬於他的妻子。”說到這,她撇了撇嘴,一臉輕蔑。
“DNA係統裏沒有找到匹配者。”支援部的陳警督簡短地陳述。
TMX市的DNA資料庫是1992年才建立起來的,其中僅包含了有犯罪前科的罪犯。相比而言,範圍實在是太窄了,沒有嫌疑人的信息也是意料之中。
“有沒有可能是搶劫?”趙署長望向負責此案的刑偵一處的鄭警司。
“現場發現了死者的錢包,裏麵有近一千元的現金和多張信用卡,已經排除了搶劫殺人。”鄭警司答道。
“應該是情殺吧?”坐在柏皓霖旁邊的秦思燁用極小的聲音說。
這時,趙署長望向柏皓霖:“皓霖,說說你的看法。”
“我想先請問劉醫師,死者肚子上的字是死後刻上的還是生前刻上的?”柏皓霖問。
“死後。”
“那說明這個凶手與死者有私人恩怨。年齡在二十至三十歲之間,他們倆在一起的時間一定不短,應該是與死者關係非淺的女性。”柏皓霖隱晦地說明楊進坤死於****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