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然後呀,”曦兒打我一下說,“沒然後了,又不是講故事。”
我嗬嗬嗬地笑。
我們相互攙扶著往前慢慢走著,兩個保鏢麵無表情地跟在我們身後慢慢走。
下樓來到花園裏,在花園小徑邊上的長木椅上慢慢坐下,此刻也是夕陽西下之際。
白日的餘暉照著花園裏的一切,這黑色鐵藝靠背扶手木質坐板的長椅正橫擱在兩株碗口粗的桂花樹下,我們麵朝整個蛇紫暈紅的花因,雖然早已入秋,但這花園種植的卻多半是秋季開花的花草,秋海棠,串串紅,月季,杜鵑― 我們偎依著坐在桂花樹下,兩名保鏢則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安靜而警惕地站著。
“後來回到家了我還在想那個畫麵,”曦兒接著剛才的話題說,“那個畫麵真的好美好溫馨好感人,那爺爺和奶奶的歲數想必也超過七十歲了,倆人都詢傳著腰,顛顛顫顫地相互攙扶著慢慢往前走,夕陽的餘暉照著他們詢倦的腰身照著他們斑白的頭發― 我想我當時看到的不僅僅隻是一個畫麵,而是很多很多的畫麵,我看到了那對老人年輕時的模樣,那時候他們都還是青春勃發的模樣,他們相遇相愛,並且許諾結為連理共度一生,他們相互攙扶相互愛憐,多少春秋寒署過去了,幾十年後他們一路走到了今天,而且還會相互攙扶這一路走下去。”
我低頭看著她笑笑道:“什麼時候林小姐變得這麼有想象力了?”
“這不是想象力好吧?”曦兒打我一下說。
我道:“那是多愁善感?”
“討厭!”她又打我一下說。
我捏著鼻子笑道:“那是什麼?”
“這是領悟!”她揚臉說。
我道:“噢!領悟!那林小姐領悟到什麼人生的真諦了?”
“這個嘛,”她嘻嘻一笑說,“我領悟到人類要有愛才不會感到孤獨,有愛相伴才不會顧影自憐。我還領悟到愛情就是相互攙扶一直走到老,一直走到地老天荒。所以歌裏唱世上最浪漫的事情就是陪你一起慢慢變老,直到我們老得哪兒也去不了。”
我看著她道:“不錯!林小姐的確領悟透了!嗬嗬!”
“不許笑好不好?”曦兒撒嬌似地拱進我懷裏,“人家是認真跟你說話呢。
我張開手臂輕輕攬住她的腰道:“好好,我不笑了。”
“那你說,”她驀地又抬臉注視著我問,“你還離開我麼?以後你還離開我麼?你不會又不要了我吧?不會又把我扔開,不會又隻剩下我一個人孤零零顧影自憐吧?我討厭孤獨,我害怕孤獨,我害怕那種比死還難受的孤獨感和由這孤獨感所造成的世界末日般的恐俱感, 我害怕再失去你,我害怕你再不要我,我害怕。”
“別怕別怕,傻瓜,”我鼻子一酸,看著她道,把她更用力地樓到懷裏。
曾記得是哪次我受傷住院,我們也是這樣偎依著坐在醫院花園裏的長木椅上,坐在幾株桂花樹下,坐在桂花樹濃鬱的香氣裏。
我猶記得那也是一個傍晚,我們一直坐到夜裏星辰閃爍氣溫轉涼才回去,那時候倆人獨處的甜蜜感似乎還在,那樣暗香浮動,螢火蟲在花叢中閃閃爍爍的夜。
曦兒溫熱的臉蛋在我脖子裏柔軟地輕輕蹭著,鼻.感輕拂我脖預的汗毛,嘴裏不斷呢喃說:“陽陽,我愛你,我隻愛你。”
她身上那一股淡淡的甜香直奔我的鼻孔,我感覺太陽穴的血管跳動起來,心頭有無數的螞蟻爬行。
太陽早已下山,薄暮時分。
“我想你,好想你, ”曦兒依然在我耳邊呢喃著,“你想我麼?陽陽。”
她緩緩抬起臉,雙目已然迷離起來,胸部微顫。
我自己也不知怎麼的,突然一手挽住了她那祈美的脖預,注視著她,喃喃地道:“我也想你。”
曦兒不做聲,仰起在暮光中無比動人的一張麵孔來。
在她空著的一條手臂自然而然地勾住我的肩膀時,滿臉激動,朱唇微啟。
雙目微閉,鼻.息聲急促起。
我突然低頭吻住了她。
再次找回當初跟曦兒在一起的激情的同時,我心中又生出一份愧疚,對夕兒的愧疚。我對曦兒的感覺越強烈,我對夕兒的愧疚也就越強烈!
此後的幾天,我一直在我住的醫院和曦兒住的醫院之間來回倒騰,同時我的心也在喜悅和負疚之中排徊。
當我跟曦兒在一起親親熱熱的時候,我覺得是對夕兒的背叛,可在我同夕兒在一起親親熱熱時,我又覺得是對曦兒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