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斡鄰勒顯得如此親切,終於不再躲避,開始與他們敘舊情。這個精明的老人像是瞬間戴上一張慈善的麵具,深深喟歎說:“唉,其實聽說我兄弟遇害之後,我無時無刻不在掛念你們一家人,擔心你們的安危……你們這些年怎麼生活的?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鐵木真如實訴諸他事情的經過:“我們遭受了背叛,塔裏忽台把所有人都帶走後,就隻剩下我們一家人,我們搬到了別蝶兒山附近的湖水旁安營紮寨,過著捕獵的生活。瀨兒野鼠都曾拿來做食,苦自是吃過不少,但總算一家人都在一起,現在也慢慢好起來,不至於再忍饑挨餓。”
“唉,真是難為了訶額侖嫂子,她一個孤苦的女人,拉扯一家人實在是不容易!”脫斡鄰勒麵有愧色地感慨著說,“我早該去找你們的,但是前些年忙於紛爭脫不開身,現在年紀又大了,還有那麼多事得管。鐵木真,你能來找我,我很高興,這說明你還沒有忘了我與你父親的交情啊!”
“這怎麼能忘呢?此次前來,便是想得到王汗您的幫助,看在過去與我阿爸的情分上,您也一定不能坐視不管啊!”鐵木真趁勢再次請求。
脫斡鄰勒微有思索,稍後說道:“當然。你既帶著情誼與勇敢前來,我便成全你,為你奪回你那四散的屬民,讓你重拾你父親的榮光,輔助你做乞顏人的首領!”
鐵木真大喜,忙跪下道謝:“多謝王汗!”
“你既是我安答之子,就不要與我客套了,我甚是喜歡你,有意要認你做義子,鐵木真,不知你願不願意啊?”
“願意!願意!孩兒當然願意!”鐵木真當即對脫斡鄰勒叩頭,趕緊對他改了稱謂,“孩兒拜見父汗!”
“好,好!如此一來,你與桑昆便是兄弟了,你比他大一點兒,以後要多關照他,你兄弟二人要互相幫助。”
鐵木真起身,望著桀驁的桑昆,友好地打招呼:“桑昆老弟。”
桑昆甚是輕視鐵木真,在他眼中,此時此刻的鐵木真也許隻是一個尋求庇護的可憐蟲。他不明白父親為何要幫助這個人,單憑著跟也速該的往日舊誼,或是那件黑貂皮戰袍,就要拿自己的疆土和兵卒做賭注麼,值不值得?而且,明明他才是脫斡鄰勒的兒子,現在鐵木真卻成了長子,他心中怎麼可能會服氣。所以對於鐵木真的示好,他也隻是冷哼一聲,虛偽地應一句:“鐵木真兄。”
脫斡鄰勒看出了桑昆的不情願,趕緊哈哈大笑化解:“從此你二人就是兄弟了,可要好好珍惜這情誼!來來來,咱們一家人繼續吃飯!”
拜見儀式完畢,眾人又重新圍坐一起,氣氛與剛才卻不太相同。鐵木真趁熱打鐵地對脫斡鄰勒說:“父汗,既是如此,孩兒再回去時,便可召集那些靠攏的力量,準備作戰計劃了。”
“先不急。”脫斡鄰勒打量著鐵木真身邊的博爾術與合撒兒等人,見他們個個虎背熊腰,眉目英勇,便提議說道:“你既然帶著他們幾兄弟來,想必是他們都有各自的本領,不妨讓我看看,你身邊都有些什麼人。”
鐵木真頓了一下,不解地問道:“恕孩兒愚鈍,不知父汗此言何意?”
脫斡鄰勒哈哈一笑,直接道:“我的意思是,從我帳中拉出幾個勇士,與你帶來的這幾位來場比試,大家一同切磋,較較高下,如何?”
“這……”鐵木真遲疑了。
桑昆卻在這個時候開口了,他道:“鐵木真兄,既是父汗有意看你們的本事,我看你就莫要謙遜推托了,你這般支支吾吾,是不是害怕啊?”
“誰害怕?我們黃金家族的人,還從未怕過誰!”合撒兒氣不過桑昆的傲慢與鄙夷,拍桌而起與其爭辯。
鐵木真準確地捕捉到了脫斡鄰勒的表情,麵對合撒兒的魯莽,老王汗的眉頭不動聲色地皺了皺。鐵木真忙一把拉合撒兒坐下,對脫斡鄰勒父子賠禮說:“我這個弟弟性情粗魯,讓父汗見笑了。桑昆老弟說得對,父汗要見識一下我們的本領,這是應該的,既是父汗的提議,孩兒怎會拒絕呢?就聽從父汗的安排吧!”
脫斡鄰勒微微一笑,說:“好啊,那就這麼說定了,你幾人在我帳中多住幾日,大家了解也多一些,何況我與鐵木真還有很多話要聊。待到晴好的日子,就與我的勇士比試比試,看看是我這訓練有素的兵厲害,還是你們從草原上闖來的野狼厲害!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