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容老夫人身邊的沁蘭就過來長樂軒了。
原因?
昨兒個晚上容老夫人可沒讓阿蘿回去,她自個兒還沒有跪完就回去了,大不敬!
阿蘿歎息一聲,眨了眨眼,隨後可憐兮兮地看了眼沁蘭,說了句:“我第一次跪祠堂,什麼規矩,我真的不知道。”
綠珠愣了愣,接著憋笑跟在沁蘭身後。
沁蘭嘴角扯了扯,她是府裏年紀稍大一些的丫頭,什麼主子沒見過。
可……第一次衝著婢女撒嬌的,容家大少奶奶是第一個!
沁蘭帶著阿蘿走向福康院,一路上阿蘿都在嘀咕,至於嘀咕什麼,綠珠也不懂。
福康院裏的容老夫人還是托腮的姿勢,即便年歲大了,也還有一番風情。沁蘭報了一聲大少奶奶到,老夫人便睜開眼睛,指指空蕩蕩的地板:“先跪下。”
阿蘿自然不跪。
憑什麼跪?
她不是丫頭,更不是罪人,為什麼要跪?
阿蘿充耳不聞,福了身:“婆婆好。”
老夫人愣了片刻,對阿蘿很不滿,又重複道:“我讓你跪下。”
沁蘭扭臉看了看阿蘿。
綠珠蹙起眉頭,示意阿蘿快跪下。
阿蘿倒不怕,反正不跪就是不跪!
這樣沉靜了片刻,誰也未曾開口。都是倔強的人,老夫人要阿蘿跪,阿蘿可不跪老夫人……反正,靜默著吧!
氣氛醞釀地差不多,老夫人猛地用手掌拍了案幾,低吼一聲:“你不把祠堂和老祖宗放在眼睛裏,這是大不敬,是忤逆!你不把我的話放在眼裏,這是大不孝!”她氣地嘴唇顫抖,沁蘭趕緊給她倒了杯茶,揉著她的後背服侍她喝下。
阿蘿皺了皺眉,看了看老夫人的臉色。
前世她再過兩年便去世了,這一世……不知道還會不會。與其衝著她發怒,不如好好養養身子。
屋內的熏香很清淡,阿蘿深吸一口,也壓了壓心口的火氣,道:“婆婆,我在家中可沒有跪過祠堂,我不懂規矩,您應當稍微理解一下。”
什……
什麼?
老夫人氣的一口氣沒喘上來,沁蘭連忙給她順背,抬頭看了阿蘿一眼,小聲提醒:“夫人身體不大好,還請少奶奶體恤。”
初春早晨有了淡薄的陽光,阿蘿很想出去曬曬,把這幾日的黴運都給曬掉。
“寧阿蘿。”老夫人眉頭一皺,瞪著阿蘿,手掌再次拍了拍桌:“都嫁到了我容家,你還想回去啊?你想被休?”
此話正中阿蘿的心窩子話。
阿蘿抿了抿嘴,低聲道:“婆婆這是想休了阿蘿?”
阿蘿問出這話便看到老夫人一臉的後悔,這話……無論如何也不能從容家人嘴裏說出來的呀。
老夫人的手抓了抓麵前的茶盞,挑了挑眉。
兒媳變了!
變得……
該怎麼說才好?和從前的寧阿蘿簡直完全不同。
以前的寧阿蘿,你無論說什麼,她都含笑看著你,不生氣不激動,甚至……沒有一點情緒。現在的阿蘿,脾氣可大!甚至……會和你反駁!
摔了湖,腦子靈光了?
老夫人歎了好長一口氣,不等阿蘿再說什麼,她擺擺手:“你回去吧。”
阿蘿對這樣的結局非常不滿意,為什麼說到一半就不說了?她還等著被休呢!可不能表現的太明顯!阿蘿隻好點著頭:“那婆婆好好休息。”
待阿蘿和綠珠一走,老夫人又朝著沁蘭道:“她上次在哪個湖摔的?”
沁蘭愣了一下,趕緊回道:“在小綠畔。”
小綠畔?
池子不深,以前養的荷花也拔除了,現在隻剩一汪清不清混不混的微臭死水了。老夫人歎口氣,又朝沁蘭道:“等午時,你就去長樂軒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