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寅時剛過安緡便早早起來梳洗,這院子裏得逛,人得結交,倒不是為了打聽什麼。畢竟安緡並不覺得自己一個小小門客,即便宮宅不是鐵板一塊,自己初來乍到恐怕也難以探聽到什麼有用的內情。倒是長久不練功,筋骨有不爽利。吃了點帶來的點心,便開始上下打量蓼兒。蓼兒雖然是低著頭收拾桌麵,但是安緡的眼睛在自己身上遊來遊去,他也不是感覺不到,索性準備借著收拾杯盤出門去躲“蓼兒,我聽從老板說,你是有些功夫底子的,要不陪我活動活動吧,省著生疏了”
安緡話音剛落,就見蓼兒已經跪在地上不起來了,連忙上去扶,可是卻扶不起來,著實有些無可奈何“你有什麼話,起來說”,蓼兒並不起身隻是抬起頭看著安緡,“回主子話,蓼兒是個沒輕重的,實在不敢唐突,如果傷到安主子,回頭我們…從公子定會責罰的。”
安緡自問自己並非是什麼弱質女流,但見花了一番周章後,發現自己使力氣就像是和麥芽糖較勁兒一般,蓼兒這小姑娘身子就隻是軟塌塌扶不起,更確定了蓼兒功夫底子不弱,便笑著說“罷了,你若是不起,這樣權當你與我角力了,你隻管這樣不動拖著我力道好了,既傷不到我不必逆了攬字號那位爺,也算陪我了”
蓼兒一聽安緡的這番笑談說了一聲“不敢”,當即鬆了氣力。安緡卻不防,主仆二人直接一起向安緡後背的方向倒過去,念著屋子當間兒沒什麼羈絆的物件兒,安緡便索性躺倒,蓼兒則直接撲在安緡了懷裏,卻也眼疾手快的把手墊在自家主子腦後。安緡雖然後背拍在地上,頭卻枕著蓼兒的手,主仆倒地還是發出一記悶響,兩個人都吃痛哎呦了一聲。屋子裏安靜了一下,隨即主仆兩個麵麵相覷、笑出聲來。
笑著笑著,安緡的眼睛停在蓼兒的頭發上,蓼兒看身量不出14歲,一頭秀發黑亮的晃眼。這孩子雖然是個粗使丫頭,卻會自己拿綢帶流蘇梳出整齊的結環髻。雖然沒有什麼像樣頭飾,看著卻清爽。安緡眼睛看著蓼兒心思卻飛到文宅了,回想當初自己逃出舅舅家中打暈沄兒時,自己這位素日乖巧的表妹也是梳著結環髻。不過是自己那個表妹喜歡珠翠,愛嬌些。不知道時至今日,會不會怨自己這個長姐當日哄騙於她。沄兒、沛兒自小和自己一處耳鬢廝磨長大,這樣的情分若不是因為自己的身世,大抵是守得住歲月靜好這幾個字的。
想著想著竟覺得自己鼻子有些發酸,不過經安緡這通鬧,蓼兒可有些摸不清頭腦了。隻覺得自家主子讓照看的這位新主有些喜怒無常,琢磨不清。
“主子可是磕疼了?我扶您…”蓼兒不顧自己手疼,趕忙起身站定來攙安緡。
安緡抓著蓼兒的手緩緩站起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蓼兒力道不弱,可是一雙手卻軟軟的。安緡做定了看著蓼兒若有所思。“你多大了,功夫是誰教你的,我看不是硬功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