蓼兒一邊緩緩地落座,眼睛卻不敢直視安緡隻盯著她的胳膊。
“蓼兒想著主子肯定有好些話想問,所以雖然傷沒好全,也巴巴的過來回話”
“是麼,你知道我有很多話想問,那想必也知道我想問什麼了吧”安緡吩咐雪蓮為自己斟了茶,雪蓮見安緡這番氣勢,鶯鶯的說了一聲“安公子小心身上的傷,切莫動氣”便知趣的退下了。
見蓼兒沿著嘴唇不說話,安緡有些不耐煩“在鹽池那日不知蓼兒姑娘是用什麼手段,把我弄暈了,我是全然信你才絲毫沒有反抗,可是我信你就信出了這個結果,宮老爺是怎麼知道我的事,你可別說自己不知情”
蓼兒一聽安緡這麼問,趕忙跪倒在地。“主子這麼說是不信蓼兒了…”安緡看著蓼兒低著頭期期艾艾的樣子,有些心軟。細看時又看到自己日前賞給蓼兒的發簪正插在她頭上。不由得想起過去自己待她的好處。
“不是不信,是不知如何信你,你且說我待你如何,你可知你這發簪是我親妹的隨身之物,你今日不給我一個回複,我實在不敢繼續用你,我也不會為難你,你還是找你的恩公去”安緡言語中帶著些怨氣。
“安主子,從主子事前並不知道我將事情告訴宮先生,不管他的事,實在是當時事出緊急,奴婢也是無奈之舉”
安緡沒有搭話,默然良久,示意蓼兒繼續說。
“您當時自傷手臂,奴婢實在沒有料到,不僅如此從主子事前囑咐奴婢的應對之法中也並未預料到您會掛彩,不同於小的瘀傷,宮家必定會找人給您號脈,脈象上安主子女兒身必然隱瞞不住,與其到時不好收拾場麵,奴婢就冒險去回稟了宮先生”。
聽蓼兒說完安緡沉吟半晌說道:“宮先生出身行伍,我當時隻是傷到手臂,這樣的傷勢想必他老人家見慣了的,何況我一個新入宅子的門客,僅憑脈象斷定男女的不是國手也必然不是鄉野郎中,會值得動這麼大幹戈?”原本自己刺傷手臂,並沒下狠手,說實話以後好了至多留下個半寸的疤痕而已,自己注意些將養好了看不出痕跡也不是沒可能的。安緡想了又想還是將心裏的疑團問出來了。
蓼兒依舊跪著低著頭,安緡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便起身扶她起來。“你看著我的眼睛說,這事情和你那個恩公到底有沒有關係,還是背後還有什麼人。”
“安主子,您這麼說實在是要冤死從主子了!”蓼兒看著安緡一字一頓地說。
“蓼兒,不是我有心疑他,可你真的覺得你剛才那番話無懈可擊嗎?你一向聽你從注資的話,這次就自己拿了主意把我弄暈然後去回稟宮先生,讓我如何信?”
“從主子一直認為自己算是懂得您,蓼兒想若是今天從主子看見您這般疑心他、揣度他,真不知從主子心中會做何感想。”蓼兒盯著安緡的眼睛說了這番話,並沒有之前惴惴不安之感。
安緡看著蓼兒,知道蓼兒是要繼續說下去,可是要不要繼續聽,安緡此刻心裏卻猶疑了,不過蓼兒一副並沒有察覺安緡情緒變化的樣子,挺了挺身繼續說道“安主子,蓼兒敢問一句,您真的有無顧忌的信過我麼,或者從主子?可是從主子對您…他把自己最寶貝的書給您看,他為了您和宮先生那次偶遇,收斂自己去和別人聯絡關係。您的喜惡,他都極其在意…但凡從主子對我們這些人有對您的一分一毫,蓼兒死也心甘。”
安緡聽著蓼兒這些話,百感交集又不知所措,過去待自己的光景在眼前浮現,那本《藝經》他視若珍寶,自己從書齋回來時從液綰起的頭發,平日裏對自己點滴的照顧,從液不是隻為了利用自己的麼,他做這麼多也隻是為了利用自己才對,為什麼他的臉上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這些事情突然間一股腦的在心頭攪動,安緡覺得自己像是置身在蒼茫鹽池的一片浮板上,四周盡是薄霧,自己隨時可能溺水,可四下影影綽綽的什麼都看不清。安緡知道自己滿心的疑問,隻能去問一個人。
“走!你跟我去找你的恩公。”安緡收拾情緒,上前要拉起蓼兒,蓼卻一反常態推開安緡的手,“安主子小心手臂,蓼兒自己會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