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緡從袖口裏掏出一個扁方的銅盒子，上邊鏤空雕刻著兩隻長尾鸛雀，三四寸長短的盒麵上水鳥栩栩如生，工藝精致的不得了。“這是我在外頭尋得的，我在外頭得些賞賜時，總想著家裏，這裏頭是兩隻釵。”安緡打開盒子，絨布襯裏躺著一隻鑲淺色貓眼石的金釵，一知深淺漸變的瑪瑙簪子，“安緡不才，日子久了腳跟卻還沒站穩。力量有限，沒法給舅母妹妹置辦全套。但這兩隻是用難得外出時間挑選的。”
文娘也是在宮裏見過世麵的，見那瑪瑙就知道成色不錯，“我這歲數了，這麼好成色的瑪瑙都沒處帶去。以後別花這個錢了。”說罷拿起金釵仔細端詳，“倒是沄兒喜歡貓眼石，這淺茶色的必定不好尋，你這做姐姐的真是有心了。”
“舅母…”安緡見文娘拿著兩隻釵把玩，知道自己的禮物還是合適的，想了又想開了口。“緡兒實際想問舅舅給我安排婚事的時候，可跟您說過什麼緣故沒有？”
“緡兒大了，操心終身大事了？”文娘收起盒子打趣了一句。
“舅母別臊我了，隻是聽說那人是外邦的，不想嫁那麼遠。原因，舅母舅舅都知道的…再者我也舍不得你們。”安緡到底還是未出閣的姑娘，說起這些事情臉還是有些紅的。
“舅母想聽你說，你覺得這番安排什麼緣故？”
“這個赫連，我不曉得底細，舅舅不願意我動歪腦筋，把我嫁到月祁是為了我安分守己吧。”安緡沉吟片刻說了自己的想法，雖然心裏覺得沒有這麼簡單，但是一時間又找不到別的理由。舅舅總不會是想讓這個月祁人幫自己吧，一方麵不符合自己認知中的舅舅處事，月祁一個蠻夷之地，其中的一個部族能指望掀起多大風浪。
“舅母其實也不懂這些事，”文娘笑著搖搖頭，“但是想必緡兒見過這個後生吧，覺著怎麼樣呢？”
“舅母，您怎知我見過此人？”
“這個…”文娘一時語塞，“我是聽你舅舅說的。”
“我和他相見舅舅並不在場，隻有王爺和幾個下人看見了。”
“那…想必是郡王傳你舅舅時，告訴你舅舅的吧。”文娘走到軟凳邊上，欠身坐下，對著手鏡將自己頭上的發簪慢慢除去。“哎呀，上了歲數到時辰就覺得頭腦發沉，緡兒幫舅母叫服侍的人進來吧，得蓖頭發才能睡好呢…”
安緡略微一想，覺得倒也說得通，又見舅母有下逐客令的意思，覺得長留不便，於是就借著這話頭準備告退了。
見貼身侍女進來，文娘回頭看了一眼安緡，看見安緡知趣要走點點頭。突然又像是想起什麼，“緡兒，你這回多請幾天假也無妨吧，聽你父親回來說郡王許你四五天回來探親呢。”
“四五天？我怎麼不知道！”安緡正要出門聽見這句留住腳步。
“就是十四、五天，也不夠時間把嫁妝置辦齊整啊……”文娘笑著回頭，由著侍女給自己按壓頭部解乏。
“嫁妝？我並沒答應要嫁啊！”
“姑娘家，在家從父，出嫁從夫。錯不了！”
安緡想反駁什麼，看見一屋子立著好幾個丫鬟，反倒不好開口，隻得先行退去。“緡兒明早再來給母親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