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五日，成立珂才現身。知道舅舅回來，安緡就守在成立珂回房的必經之路等著。“父親，安緡想和您商量些事情。”
大概是知道自己外甥女執拗的脾氣不會善罷甘休，成立珂點點頭算是允諾了。“書房吧…”
“這婚事……”
“怎麼，有什麼不滿意麼？”成立珂聲音冷冷的問到。
“緡兒一早便知，涉及此事恐怕不是女兒家喜惡可左右的。隻是…”安緡深吸一口氣，“緡兒想嫁個明白。”
“問名納禮結束了，自然有喜娘和你說。”
“舅舅知道安緡所求的明白是什麼！”安緡低著頭眼睛幾乎要把地麵看穿，自己就這麼蒙在鼓裏被賣了？那之前的一切都是什麼？徒勞？！鬧劇？！自己的命運竟比提線木偶還不如，安緡覺得她是成立珂的手裏的工具而已，這點兒自己都趕不上從液，至少從液還能多少知道些內情吧。
“我知道你的心思，舅舅這是幫你。就憑你，兩個月了才進了小小郡王府，想要到上京去，就算守成老姑娘也沒指望。給你說的這門親事極好，上京有意拉攏月祁，你無論如何要嫁人，早一步登天不是更好？”
“那赫連巽奇是什麼底細？”
“想這些做什麼？舅舅還會虧待你不成？人家別看不是漢人，但是也絕不是粗野的破落蠻子，自小身邊就有後周的師傅教習。年紀輕輕這烏廣隻怕比我都熟，你還不足什麼！他們在月祁的部族有玉田、有鹽池，現在又和郡王走得近，將來成了好事，咱們文家說不定還能從鹽池這裏分杯羹…”成立珂眼裏有些不耐煩，安緡從小到大看到舅舅這個表情就心煩的不得了。
“緡兒多謝舅舅這番籌謀。”安緡覺得自己幾乎是咬著牙說的這番話，果然老狐狸替自己打算的更多。
“籌謀再多不過人力穿鑿不值什麼，倒是緡兒，過去真是小看了你，這赫連公子到對你頗上心，真叫人喜出望外呢……”舅舅說道這裏，難得露出一絲笑意，安緡看了卻覺得想打冷顫。
“對了，他們月祁也是善歌舞的。你過去的技藝不要荒廢，好歹現在文家在這烏廣是樂器商大戶，陪嫁單子裏也添置了琴瑟排簫，既然過去了總不要失了漢人應有的風雅體統。”
“是。”安緡不想再多說，母親要是知道自己當初舍命救下的女兒如今被如此對待，不知做何感想。“體統——”安緡咂摸著舅舅剛才說的話，隻覺得想發笑。
“既然舅舅提醒，緡兒也覺得疏忽了技藝，這就去練習可好？”安緡抿著嘴等著成立珂的答複。
“去外這些日子，到底還是有長進，懂事多了。”成立珂一邊說一邊點頭，“回屋去吧，要出閣的姑娘家，老是拋頭露麵的也不合適。”
安緡施禮負手退出書房，將門帶上了。門口的侍女見安緡出來鬆了一口氣似得。畢竟過去下人眼中，這對父女書房見麵總是不太平。“想是該用茶了。”安緡對著侍女囑咐了一聲，既然橫了心，那就在這最後一段在家的日子裝裝仁孝的樣子好了。
回到房裏，蓼兒並上一個小丫頭正在打瓔珞。“有些想吃甜的，”安緡歪坐在胡床上，語氣軟軟的吩咐，蓼兒沒有要動的意思，倒是那個小丫頭放下手裏絲繩。
“要是你和我去赫連家，肯定不願意吧……”安緡見左右沒旁人，支著頭問蓼兒。
“我家主子吩咐的話，就沒什麼不願意。”蓼兒十指動的飛快，“上次……他很不好，可還是把我趕過來服侍您。小姐倒是拿得起放得下。”
“我知道他的名字了，原本也不應該拿這件事煩你恩公的。”安緡像是對蓼兒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蓼兒不說話，依舊打著瓔珞。
“對了，今日有一封信給您，本來夫人差點要拿去的，被我搪塞過去了。”蓼兒半晌說了一句這個話。
“什麼信？”
蓼兒放下手裏的活計，從袖口拿出一個細細長長的布條。“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