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臨南天門時,曌源親自來迎,一時間,天庭人人爭相前來觀看,到底是何等人物,既讓禹殊親接、曌源親迎?待看清不過是黃口小兒,且生於鄉野,更加嘖嘖稱奇,不知道這素來冷靜的太子殿下,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人人雖然心中不以為然,然而,誰也不會無謂的得罪太子殿下的紅人。是以賢之一路行來,禮遇之隆,於他的年齡身份,格格不入,分外喜感。
賢之雖初登天庭,卻神態平和莊重,步履從容,施施然如同散步在鄉野田間,天庭的肅穆莊嚴、金碧輝煌似全不曾入他法眼,禹殊行在他身側,也不禁在心裏暗暗叫好,不過是不足三百歲的小小少年,自幼不曾出島半步,卻有此等從容風度,難怪曌源要高看一眼。
住處安置在曌源的重華宮中,小小的一進院落,月洞門上書:悠然南天苑。不想曌源天天板著一張苦瓜臉,卻如此體察人心,賢之不免感動,抱拳說:“太子殿下,有心了,賢之銘記在心。”
曌源道:“你若住的舒心,便不再想念娘親了。你也不必叫我殿下,明日父君即下旨意,將我們結拜之事,昭告天庭,你且叫我哥哥吧。”
曌源、禹殊皆有公務在身,不便久留,招呼一眾小仙娥,好好伺候賢之,便先行告退了。
這時,兩個仙娥結伴而入,一樣的雲鬢高聳、膚如凝脂,隻是著白衣的纖細些,著粉衣的豐腴些,她們兩個施禮後,粉衣女子道:“公子,我乃此苑掌事仙娥,名叫素心。”素心指著身旁的白衣女子道:“此乃苑內掌膳仙娥,名喚鉤乙。日後我們姐妹同在公子近旁伺候,有何不妥,還望公子責罰。”
賢之道:“無妨,無妨,日後有勞兩位姐姐照顧,費心了。”
當下,素心和鉤乙指使一眾尚無品級的小仙娥,茶水點心、沐浴湯桶,一應俱全。素心和鉤乙待要為賢之寬衣解帶、侍奉沐浴,賢之嚇的連退數步,磕磕巴巴道:“不勞姐姐費心,我、我、我自己來就是了。”
二仙娥相視而笑,將換洗衣物交予賢之,遂關門出去,守在門口。賢之細細查看,見房門緊閉,方才脫衣沐浴。誰知他匆匆出浴,待要穿衣,卻傻了眼,他自幼生在南禹島上,四季炎熱,一身單衣,一條腰帶,打結即可,誰知這天庭的衣物,層層疊疊,環帶繁複,竟不知如何穿戴。
賢之急出一身大汗,不由的重重咳了一聲,素心聞聲推門而入,見賢之將浴巾胡亂纏在身上,正對這一堆衣物發呆,素心不禁莞爾。柔聲說:“公子莫要害羞,以後就由素心單獨伺候沐浴便是。”
素心走上前來,解開浴巾,賢之隻覺身上一涼,知道已經全然暴露在素心眼前,隻得閉上眼睛,一副大氣凜然,任人宰割狀。
素心暗暗好笑,不過是個小小少年郎,卻已如此害羞,真真讓人憐惜。素心愈發溫柔,為他拭去全身的水珠,伺候他穿戴貼身小衣、中衣、外袍,為他扣好白玉腰帶,掛上玲瓏玉佩,扶他至鏡前,挽起他如雲的烏發,結好發髻,帶上白玉冠冕,好一個翩翩白衣的濁世佳公子。
賢之站在銅鏡前麵,也不禁暗暗稱奇,自幼長於鄉野,盡多在淘氣之後,在娘親臉盆大小的銅鏡前照照麵上可有灰塵、頭發可有散亂,從不曾如此鄭重打扮,一時不知手腳放於何處了。
素心笑道:“公子一身白衣,纖塵不染,卓然不凡,自是九天謫仙也不讓。”
賢之一笑,想到剛才已被這素心看的一絲不剩,想起觸到身上的纖纖玉手,不覺臉熱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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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四更天即起,由素心伺候著穿戴整齊後隨曌源前去淩霄寶殿聽宣。曌源將賢之安排在寶殿外的偏房候著,自行上朝去了。
朝堂上叢仙議事,吵吵嚷嚷,好不熱鬧。賢之側耳傾聽一陣,如今天下太平,無甚大事,無非雞毛蒜皮,你來我往,爭吵扯皮,恰如村婦罵街,不過是不帶髒字罷了,頓覺無趣,倦意襲來,苦苦捱了兩個時辰,方才聽見宣召。
賢之進了淩霄寶殿,天君遙遙坐在龍椅之上,自是威風凜凜、寶相莊嚴。賢之平心靜氣,依禮參拜,天君道:“走上前來。”
賢之依言向前,直到丹犀,天君又道:“抬起頭來。”賢之抬頭,目光坦蕩如水,迎上天君深不可測的目光。大殿裏鴉雀無聲,賢之也感受到那目光中的無形的威壓,所謂天威煌煌,莫過於此吧?便慢慢垂下眼簾,天君道:“你雖出身鄉野,然資質甚佳,既得太子垂愛,與你結為兄弟,你自當安分守己,潛心修行,日後為我龍族效力才是。你們瞿如族類,精通音律,你便跟隨弦光司樂使修行,以後不必日日前來行禮,你且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