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軍的車是個麵包車,兩三排座位空間挺大,可能是什麼都拉的緣故,車上彌漫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有爛菜葉子的腐敗味,還有各種人留下的氣味,我皺了眉頭,隨口說了一句:“這什麼味兒啊,這麼難聞!”
正在檢查車的趙軍聽到這話耳尖紅了大半,憨厚的笑了一聲,有些局促,我注意到趙軍,轉頭對著趙軍道了個歉,“對不住啊,我這人就是嘴快,人沒惡意的。”趙軍長得五大三粗,倒也沒外麵人的彎彎繞,是個耿直的實在人,把車後蓋一合,招呼我們上車,咧嘴一笑,“我知道小兄弟沒啥意思,我們村就這一輛車,平常拉菜啊送人啊都用這個,我習慣了,就是對不住你倆了。”
我有點暈車的毛病,不嚴重,就是在逼仄的空間裏坐久了會頭暈。這會剛上車便找了第二排靠窗的座位,王根基瞅了我一眼,從後排挪到了我旁邊。
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晚上有點涼,我從背包裏拿了條黑白格子的圍巾圍上,這才暖和了不少。
車在坑坑窪窪的土路上搖搖晃晃,我就跟他們說給他們講一個村子的故事。。。
“反正你們聽聽就算了,我也記不清,可能到最後就講不出來了。”王根基笑道,“反正是故事,講不出來就編下去啊。”
“我聽他們說鐵樹嶺本來就是個古戰場,古時候死了好多人,我家鄰近的那個村子就是個萬人坑,怨氣很大的,最先的村長聽說是個將軍身旁僥幸不死的副將,世世代代守護這個地方,說是鐵樹嶺山頂上有顆鐵樹,上麵插著將軍的匕首,就是為了鎮壓裏麵的死氣!嗯。。。鐵樹嶺這個名字就是這麼來的……”
“然後呢。”這一聲卻不是王根基的聲音,原來前座的趙軍也在聽,我看不止一個人捧場更是來了精神。“然後,然後那個村長延續下來一個傳統,就是每年的二月初四,都要送給這個地方一個祭品,才能保證陰氣不外泄!”
王根基笑了一聲,“哪有那麼扯的村子,也不說其他的,祭品?那不是個副將,難道那將軍還要對副將的族人下手?”
“所以才是故事啊,反正又不是真的。。。話說,過幾天就是二月初四了啊!”
這時前座的趙軍悶哼了一聲,車猛的停了下來,我和王根基躲閃不及,狠狠地撞到了座位前麵,我有點詫異,對著駕駛座的趙軍問道,“怎麼了趙大哥?”
趙軍的聲音有些抖,說話都有些哆嗦,“我我我……好像撞上什麼東西了!”
我看了看車窗外的四周,全是高低不一的灌木,車後麵的窗子因為老舊已經模糊不清,但可以知道這樣的晚上這樣的地方一般是不可能有人的,大概是夜行的鳥或者小動物吧。
“可能是小動物,我下去看看。”我示意趙軍別動後,打開了車門,接觸到外麵的冷空氣,我狠狠的打了個哆嗦,哈了一口氣朝車前走去,四周漆黑一片,隻有搖晃的樹影,仿佛藏了什麼東西。。。
剛好一陣冷風,我無端的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做好了心理準備,卻在看到車前的情況時吸了一口冷氣。
不是人也不是小動物,根本什麼都沒有,可車燈那裏明顯凹下去的一塊痕跡,證明是有東西撞上了這輛車。
“小兄弟,發現什麼沒有啊!”趙軍也已經冷靜下來,打開車門過來,一看這情況也蒙了,“不對啊,我明明感覺撞了挺大一個東西的啊,怎麼會沒有?我艸,不會碰到那個了吧!”
我看趙軍神情不明,也沒問,就見趙軍擼了一把本來就短的寸頭,拉著我就往車上走,“走走走,媽的真晦氣,小兄弟趕緊上車,我們快點走!”趙軍是個粗人,但我沒見過他這麼粗魯的樣子,他甚至有些驚慌。
一聯係也就明白了,有些司機確是最忌諱這些東西,不管真假,很多司機都喜歡在車前掛個平安符,尤其是夜車司機更忌諱。
趙軍一上車就打火準備開車,但試了好幾次都沒打著,急的一頭冷汗,我正在想辦法,冷不防被旁邊拍了一下,側目一看,王根基正看著車後麵,不知道看見了什麼,臉上一片慘白。
我神色一凜,透過車後那麵糊了紙的車窗,看見車後不遠處不知何時跟了一大片幽藍的火焰,在半空中浮浮沉沉,襯著夜色確實有些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