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二狗一把將方姨推倒在地上,“一家子婦孺,老子怕什麼!這丫頭偷了老子的財物,今日就拿她做抵償!”說完此話,雙眼死死盯住了一旁的念青。
朱祁銘聞聲從房裏跑來,見到眼前的一幕,當即怒不可遏。可能他自己還未察覺,他早在心底裏把方姨視作娘了。此刻,見方姨倒在地上咧著嘴,他不由得很想衝回房中,找出王魁送給他的那柄短刀,將眼前這惡棍給滅了。但隱隱中有一絲戒意牽動著他,驅使著他収起了殺人的念頭,操起一根木棍,緊跑數步,舉棍狠狠打在丁二狗背上。
朱祁銘習拳已久,手上的力道不小,加上對方猝不及防,所以一棍就將丁二狗打翻在地。
丁二狗躺在地上翻了半天的白眼,爬起身來,見眼前站著個十歲左右的男孩,當即惱羞成怒地猛撲過來。
這時,大福、小龍二人飛奔過來,攔在朱祁銘身前,拳頭一握,臂膀上的骨骼哢哢作響。
見兩個半大小子站在那裏組成了一堵牆,丁二狗頓生怯意。“等著,老子與州衙裏的胡海、耿大是哥們,有你們好看的!”隨即灰溜溜地逃走了。
念青她們趕緊扶起方姨。方姨沒怎麼把丁二狗的話放在心上,她隻是覺得如今有一幫小子替自己出頭了,故而頗為欣慰。
“大福、小龍你們忙去吧,念青,你帶著幾個妹妹在大福、小龍二人身邊挖野菜,不要走遠。”方姨吩咐道。
念青四姊妹隨大福、小龍去了村東,方姨一邊擔心著幾個女兒的安危,一邊記掛著家裏的米缸,不禁幽幽歎了口氣。
忽見一輛馬車緩緩馳來,在方姨家門前停下,一個穿著得體的中年仆婦下了馬車,張望一番,走到方姨身前,“是盧二娘嗎?”
“是。你找我有事?家裏坐吧。”方姨帶著幾分詫異,揮手相邀。
“不必了。”仆婦道:“我是荀家的人,我家小姐說了,隻要你家那個借書的哥兒肯往荀家做事,荀家今日便奉上五石穀子以作定酬。”
哼,乘人之危!朱祁銘聞言,心中對荀家小姐的印象又壞了數分。
“他還在讀書,哪能出去做事?”快要揭不開鍋的方姨似乎並沒有為五石米動心。
“也不是什麼重活,做做茶童、書童什麼的,輕鬆極了。再說,在荀家也可讀書的。”仆婦看似很有耐心。
“我家小明還小,恐怕不會伺候人,多謝荀家好意。”方姨滿麵含笑,但神色甚是決然,語意亦不曾留有絲毫的回旋餘地。
“不想去荀家做事也行。”仆婦頓了頓,“我家小姐可借給你家五石穀子,若秋糧收成好,可是要還的,至於利嘛,到時候看田裏有什麼時令果蔬,取一些便行了。”
就是嘛,哪來的好心?還不是貪便宜!朱祁銘也不知怎麼的竟動了氣,斷然道:“我家不缺糧!”
方姨正愁著一家子的吃用,覺得仆婦說得合乎情理,本來動了心,聽了朱祁銘的話,盡管心中不舍,但還是向著朱祁銘這邊說話:“還是算了,多謝荀家好意。”
仆婦怏怏地轉身上了馬車,蹄聲響起時,方姨扭頭看向朱祁銘,笑色中流露出些許的責備之意,“荀家小姐想幫襯咱家,又要顧及咱家的體麵,故意托人那樣說話,你這孩子賭的是哪門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