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統十四年正月十六,京城北郊一片冰天雪地。天邊剛露出一抹晨曦,朱祁銘率領的百人騎隊便出現在了安定門外三裏遠的地方。
“籲!”
朱祁銘駐馬,遙望京城的輪廓,如同來到了一座陌生而又無趣的都市一般,他麵色淡然,心如止水。
“殿下,皇上為何要傳您入京?”
隨行的石峰忍了一路,終於趕在即將踏入京城之前,吐出了心中的疑問。不久前,阿香剛生了個兒子,石峰已升格為人父。
朱祁銘淡淡打量著眼前的雪景,良久後才轉視石峰,“不必多問。留下十名護衛, 你速帶其餘人返回宣府,轉告唐戟,讓他召集龍門川附近各村的民壯練兵。”
石峰詫異地睜大了雙眼,“殿下這是何意?”
“越府護衛軍遲早要撤離龍門川,護衛軍走後,當地的村民隻能自保。”朱祁銘臉上勉強浮起一絲笑意,“你的妻兒可不能隨你四處漂泊,他們也得有人保護。命護衛軍加固營寨四周的壁壘,一旦奉旨撤離,便留下那些火銃、碗口炮,供民壯使用,但願如此一來,村名們遇戰亂能有個避難所安身。”
“在下遵命!”
“駕!”
朱祁銘策動戰馬,石峰趕緊揮手,十名護衛連忙策馬跟在了朱祁銘身後。
隻須片刻功夫,十一騎人馬便馳入安定門,守城軍士見人即放行,無人前來查驗文牒。
沿安定門大街前行裏許,拐入一條東西向的小道,從國子監門外經過,而後轉向南行,透過一片雪林的縫隙,依稀可見呂家宅院的遠影。
朱祁銘降下馬速,緩行片刻,就見十餘名便裝護衛從林中現出身來,上前見禮。
“參見越王殿下。”
朱祁銘翻身下馬,將馬韁扔給身後的護衛,衝五名便裝護衛頜首,“這裏可有異情?”
“殿下,過去呂家宅院附近一向安靜,可自去年夏末以來,這裏常有可疑人出沒,因王府內無人主事,咱們便分班來此,日夜值守,遇可疑人靠近當即驅離,卻不便動手。那些人蠻橫無理,把誰都不放在眼裏,一看就知他們大有來頭!”一名護衛稟道。
“雲娘回京了麼?”
“去年收到殿下的密令後,賈百戶便命人赴江南以傳訊,獲訊後,雲娘趕在正旦那日回到了京中,已等候殿下許久了。”
“再遇可疑人強闖此地,若不聽勸告,隻管拿下,不必心存顧忌!”
丟下此話,朱祁銘轉身繞至柵欄外,推門而入。
院中積雪盡除,打掃得幹幹淨淨,幾處茶花淩寒怒放,而在棘籬旁,粉紅的花蕾掛滿梅枝,微風送來縷縷梅香。
屋中人影一晃,呂子茵緩緩走了出來,直直望著朱祁銘,似有幾分闊別後的生疏感,直到朱祁銘上前牽住了她的小手,她才輕輕叫了一聲:“越王哥哥。”
“子茵妹妹,先生、師娘都還好吧?”
呂子茵點點頭,仰視朱祁銘一眼,思緒瞬間與記憶中的往事相契合,臉上立馬掛上了天真爛漫的笑容,“越王哥哥,你為何總不來看茵兒呀?”
“本想早點來看茵兒的,可總得買點像樣的禮物吧?於是,我去了好遠好遠的地方,終於找到了一種可口的糕點,叫懶婆娘餅,等會兒便有人送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