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露又猛然間來了一句,“睿兒,咱們是一家嗎?”
睿兒條件反射般地答道,“當然是一家人了!”
四皇子卻驟然間停下了腳步——他想起了公叔瑾曾教導過他,什麼是“外家”!
清露接著問,“那睿兒,若是我和你師傅,還有你的表弟們,多吃多占的是皇上的,而且我們弄來了銀子後,還會分給你一些,告訴你這都是為了你,你會不會感謝我們呢?”
睿兒的臉一下子就漲紅了,那個“不”字就在嘴邊打轉,卻無論如何都吐不出口,清露的問題卻變得越發犀利了,“北平那內城裏,有沒有王府?有沒有四皇子府?”
四皇子這次是想明白了,馬上說,“秦夫人,北平那宅子和收田稅不一樣!”北平的土地朝廷是收了銀子的。
睿兒也說,“姨母,是我想錯了,咱們不是一家,我姓公叔,師傅姓的是秦!”
清露點頭,“北平的地當然和田稅不一樣,我不過是舉個例子,讓你們看看咱們大楚朝的官員是多麼富有罷了。皇上仁厚,不,自打高祖起就開始仁厚了,以至於現在人人都覺得這種仁厚是應當應分的了,不會心懷感激,不會內心怯怯……”似笑非笑,“既然公叔家的子孫都覺得這沒什麼,我又何必多事呢?”
四皇子和睿兒齊齊漲紅了臉,四皇子直接給清露施了一禮,“秦夫人,受教了,我現在明白,秦夫人為什麼說沒有計策了,如果辦差的人,都不能理直氣壯,又怎麼可能辦得好差呢?那些田稅,原本就是朝廷的,他們占用的沒有道理!”終於用上了“占用”這個詞彙,可見清露的話沒白說。
但清露想要達到可不僅是這個效果,她先毫不推讓地受了四皇子的禮,又轉頭看向睿兒,“是啊,你姓公叔,我姓秦,咱們原本就不是一家!可那又怎麼樣呢?你舍得我給你的那些恩惠嗎?你就不怕沒了我和你師傅護著你,”一指四皇子,“就連和你一樣姓公叔的四哥也會欺負你?還有感情,當我帶著你的表弟們,跪倒哭求到你的麵前,你真的能狠下心來,取走我們的利益嗎?!”一句比一句狠厲。
睿兒站在那裏,手足無措地看著清露,因為他知道,他做不到,但他不能說!
現在睿兒終於明白了,明明說好了是商量計策,清露為何要執意將王府的官員和幕僚全部趕走,就連小廝都一個沒留下,屋子裏隻剩下包括秦懷恩在內的四個人,實在是這些話,太直指人心,想來這世間除了姨母,也沒誰敢這麼直言不諱地說出來了。
在這一刻,睿兒後悔了,他到底還是不夠老練,沒將事情想得過於複雜,他就不該答應幫四皇子出什麼計策,就連皇伯父也不行!
清露卻沒看睿兒,隻是看向四皇子。
四皇子比睿兒還不如,他隻覺得他最隱秘的小心思,已變得無處遁形,他麵色蒼白,冷汗淋漓,想到清露方才說到的那些情景,簡直無法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