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子說:“你看你這個人,哪裏像個兒子娃?我都不害怕,你怕啥哩?你不說,我不說,家裏咋能曉得呢?萬一曉得了,也不是瞎事。你就讓支書爸請個媒人上我家的門,行個規程,我就成了你的人了。”
紅星說:“我咋覺得害羞得很。”
順子說:“羞啥哩?咱們已經把羞醜事提前做了,生米做成熟飯了,再羞也沒有用了。一鍁也是動土,兩鍁也是動土……反正我已經是你紅家的人了……”
紅星還是無動於衷,他壓低聲音說:“咱們經常這麼個也不是個辦法。瓦罐不離井口破,隻怕來得回數多。要是懷個娃娃咋辦呀?”
順子嗔怪地說:“懷上就懷上。懷上還不是你紅星的種,你早些給娃當大大還不好?”
一對男女青年推來讓去,紅星還是經不住順子熱烈地挑逗,就脫了鞋子上了炕,幾把脫去了衣裳,赤裸裸地躺進了被窩。順子也是這樣,兩個青年人第一次體會真正的肌膚之親。紅星正在猛衝猛撞。卻聽見有人敲門,門閂嘩啦嘩啦地響著。紅星一下子翻身坐起,手忙腳亂地尋找衣服、褲子。順子還在赤條條地躺著,紅星就罵她:“你還不趕緊穿,睡下還等著做啥哩?都是你個騷情貨弄的這日馬眼事情。這一回讓人堵到屋裏,我看你咋辦哩?”
順子也失急慌忙穿衣褲。紅星跳下炕,趿上布鞋,喊了一聲“來了”。又對炕上的順子說:“你趕緊穿,穿上躲到廚房裏門背後的水缸背後,我開門看是誰來了。”說完就拉了拉衣裳襟子,係了係褲腰帶,去開大門。
紅星開了大門,站在麵前的卻是馮菊花。
“原來是你敲門?”紅星對她的到來頗為生氣,“天黑了,你回去!”他正待要閉大門,馮菊花一踅身竄進了大門,一邊往院裏走,一邊回頭對閂大門的他說:“我給你拿來了些好吃的。你一個人泥腳麵手的,做啥飯?”說著徑直向廚房走去。
紅星心裏七上八下的,心裏正盤算如何打發這個不速之客,一抬頭卻見她向廚房走去,就大聲說:“廚房裏麵有……廚房裏不能去……你站住,你站住。”
馮菊花並沒有注意到紅星表情的異常,隻是操心自己懷裏揣著的幾隻雞蛋。她要盡快把它送到廚房,為他打荷包蛋,就快步走到廚房門口。紅星大步緊趕過來的時間,她已經推開了廚房門走進屋子。
屋子裏已經黑了下來,她就嚷著要紅星點亮燈。紅星趕緊進了廚房,連忙把她往外推。說廚房裏冷,讓她到北房裏熱炕上去。
馮菊花卻給他撒起嬌來,嬌滴滴地說:“兄弟,你防著,小心把雞蛋捏破了著。嫂子把你的寶氣采了,傷了你的童子身,嫂子心裏過意不去,給你拿些雞蛋補身子哩……”
紅星一聽急了,連忙去捂她的嘴,拉她離開廚房。不想這麼一動作,馮菊花以為他對她動手動腳。就說:“到底是年輕人麼,嚐著味道了,像貓兒一樣急呀?你不要急,等我給你把飯做著吃了,嫂子讓你弄個夠哩……”
她這一說,藏在水缸背後的順子再也裝不住了,她“哇”地一聲哭喊著從門背後站了出來。把個馮菊花嚇得“媽喲”地叫了一聲,拋掉護裙裏撩著的雞蛋,向門外就跑。腳踩到摔破的雞蛋上,一下子滑倒在地。順子不管三七二十一,騎在馮菊花身上又掐又打,嘴裏:“婊子,婊子”地叫罵著。
紅星不知所措地愣著。兩個女人黑燈瞎火地扭著打著罵著。馮菊花連哭帶嚎地說:“紅醜旦,你把你媽不管,把我打死了是一條人命哩,我死在你屋裏,你也脫不了幹係……”
紅星就撕扯著把兩個女人拉開。兩個女人還在撲三撲四地抓打對方,又哭又罵的。
紅星勸了這個又勸那個,還是勸不下。年輕人氣盛,也沒有經曆過這樣的麻煩事,就大聲地嗬斥她們:“你們都不要吵了。這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哩。你們再嚷嚷,我就拿刀子把你們都宰了,咱們三個一起死……”他說著在案板上摸到了切麵刀,在案板上“啪”地拍了一下,顯得要動真格的樣子。兩個女人果然被鎮住了,嚇得一聲不響地愣在地下。
紅星見自己的行動起了作用,就喝令她們:“都給我滾。滾得遠遠的!”
順子又哭了起來,對紅星說了一句:“你不像話,你不是人。”就捂著臉往大門那邊走去,看樣子要回去了。
紅星回頭又對馮菊花吼道:“你個老嫁漢,你不滾還站著做啥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