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當時也在做這個生意,他是找到您,才把支架銷售到您的醫院來的嗎?”
“我當初一點兒也不知道這個事,你哥哥找的是心髒一科的主任王醫師。王醫師經過了測驗後,認為這種國產的支架沒有任何問題,便大量引進了這種支架。我事後也查了相關的手續,那次采購完全符合醫院的藥品或器械的采購流程,沒有任何問題。”
“這批支架是怎麼出現問題的呢?”
“其實,我到現在都說不好是不是支架的問題。因為原來用進口支架的時候,價格昂貴,而一般隻用一個就可以達到效果了,所以每次手術都隻用一個支架。而支架在實際應用中,最多也不能超過兩個。如果超過兩個,多餘的支架其實也起不到什麼實際的作用。可是自從有了國產支架後,因為比進口支架便宜,很多患者認為反正手術費隻花一次,不如多放幾個支架,這完全是一種過度醫療的思維。因為我不是心髒外科出身的,而王醫生說的多放支架對病人身體有益的論證理由也很充分。可是,某些患者在這樣的手術後就出現了不適的反應,這就很難說清楚了,到底是手術的問題,還是支架的問題,又或者是多放了支架產生的副作用。”
“沒想到這裏邊還有這麼多的彎彎繞!”
“一開始,患者出現這種不適的時候,醫生還能解釋這是正常的術後現象,但是一個女患者卻在術後突然死亡了,這件事就不能被等閑視之了!”
“患者死亡的狀況是怎麼樣的?”
“術後兩天突然出現不適,後搶救無效致死。”
“死因呢?”
“心髒早搏導致心肌梗死!法醫最終給出了這麼個結論來!”
“但這並不能劃清責任啊?!”
“小敏,你也是法醫,如果是你做屍檢,你就能保證能檢測出那個患者真正的死亡原因嗎?”
我仔細想了想,因為這種心髒手術是在微小的血管中展開的,真的很難鑒定出是支架出了問題,還是醫生的操作上出現了問題,“當時醫院是怎麼處理的?”
“其實,死者家屬倒沒提什麼過分的要求。我的意思是給家屬一些撫恤金,但主持這件事的王醫師堅持說,這件事並不是醫療事故,醫院並沒有責任,既然手術前家屬簽過死亡責任書,就應該知道手術的危險性,如果這樣就給了一筆撫恤金,倒讓外界理解成是院方的責任了。”
“後來呢?”
“我認為王醫師說得也有道理,這事就一直拖著。可後來,公安機關不知道為什麼介入了調查。奇怪的是,他們介入調查後,卻沒有把矛頭指向醫院,而是直接轉向了你哥哥的公司!”
我恍然大悟,“調查這起案件的負責人是不是叫陳平?”
“對,他是管經濟犯罪的,是個很刻薄的家夥!我跟他在這件事之前,也算是打過些交道,因為他的女兒也有先天性心髒病,之前一直是在胸科醫院裏救治的。”
“啊?他的女兒也有心髒病?”我想起了小洋和張老師說的話,她們說陳平有一次吃飯時哭著說他可能見不到他的女兒結婚了,還聽孫玥說過,哥哥要寄一筆錢給陳平的女兒,“這病在您這治好了嗎?”
“是個國內很罕見的病例,病人的心髒肌肉因為鬆弛,心髒變得跳動異常,隨時都有停止跳動的可能,是一種先天性的心髒病,必須做一種切除心肌並縫合的手術,才能根除。但這種手術危險性極高,據說隻有日本的某些專家能做,還不是每一例都能成功,而且手術費相當高昂。”
難道陳平貪腐的原因就是為了給女兒湊這筆高昂的手術費?但我同樣存在著疑問,“他當初為什麼會跟哥哥過不去?”
“在醫院這方麵,無論從采購還是手術的環節,他都不能找到什麼突破口,況且這也不是他經濟犯罪調查科的職責,但如果是你哥哥那進貨出了問題,又或者是你哥哥跟醫院的某些醫生有過什麼貓膩的話,這可就歸他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