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放過任何一次滿足口腹的機會,不會放過虐待任何一個,除人以外的弱小生命!
有誰會相信,這就是偉大的,具有最高智商的種族?
誰會驕傲地宣稱,人類就是宇宙中萬物之靈魂?
我久久地凝望著蜥蜴人,視線已經被淚水模糊。
直到珊杜輕輕地拉扯我的衣角,我才發現,蜥蜴人又開始向沼澤更深處走去。
這一次,他好像下定了什麼決心,步子邁得飛快。
有時候,一隻腳陷進泥沼裏,隻用一個跟頭就翻過去,著急地向前趕路。
似乎怕一回頭,就勾起他的傷心往事。
就控製不住,再跑回去——
我和珊杜累得滿頭大汗,提心吊膽,又怕掉落進泥沼裏,又怕被蜥蜴人發現。
直到我們的疲憊,已經達到了身體的極限,覺得已經不能再邁出一步,天也微微發亮時,蜥蜴人突然停住了腳步。
我和珊杜隱藏好自己,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這時候,是我第一次清晰而近距離地觀察蜥蜴人。
他的模樣大體上與維森和珊杜、易唯,描述的一樣。
隻是個子看起來要更高一些,身體十分壯碩。
他們沒有發現,或者覺得沒有必要向我敘述,蜥蜴人的臉上布滿了蒼老的皺紋,在眼角的距離附近,有一些長條形的傷疤。
如果細看,可以發現,他的布滿大大小小的黑色鱗片的身體上,長滿了毛樣的綠苔蘚。
身上有幾處的鱗片還脫落了,裸露出陳年舊疤似的凹坑。
他哈著腰,不再前進,而是在身邊的沼澤地轉悠起來。
不時一動不動地盯著腳下的泥沼,並用手摳挖。
“他想要幹什麼?”珊杜一臉疑惑地問道。
“看樣子,是在找什麼東西啊。”我猜測地說。
“沼澤地裏,會有什麼東西呢?”
“會不會找某種食物?”我輕輕說道。
“你是說,他會像猴子一樣,挖蘆葦的根吃?”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好讓珊杜盯著老蜥蜴人,看他到底想幹什麼。
“這附近的草地,好像被踩過啊。”珊杜突然指著前方,一片倒在地上的葦草。
“那他以前一定也來過。”
“也許藏著什麼寶藏呢!”
“一個海裏的人,也會藏寶藏嗎?”
我和珊杜正悄聲議論著,突然看到老蜥蜴人停在一處葦草中,蹲下來,快速地挖泥沼。
很快,他的身上和身邊的蘆葦上,就沾滿了四濺的黑色泥巴。
有一股腥臭的味道,彌漫開來。
這種味道,就像是腐爛了很久的屍體所散發出來的。
“也許,他把什麼動物的肉埋在了這片地方。”我輕聲說道,“現在他一定餓了,想把食物挖出來。”
“可你看,他既然要吃食物,又為什麼淚流滿麵呢?”
珊杜的話,使我注意到老蜥蜴人臉上的表情。
確實,他的臉上流了許多的眼淚。
即使再餓得瘋狂的人,也不應該為了食物而淚流滿麵啊——
我和珊杜誰都不胡亂猜測了,目光緊隨著老蜥蜴人的雙手轉來轉去。
挖了不多一會兒,他突然停下來,從泥沼裏抓出一個物體,貼在嘴上,臉上現出十分痛苦的表情。
老蜥蜴人非常溫柔地摟著,一半還埋在泥沼裏的物體,渾身顫粟著,半跪下來。將沾滿汙泥的物體,在臉上輕輕地撫來撫去。
我和珊杜,越來越糊塗。
他到底把什麼,像寶貝似地捧在了掌心之中?
隻好更加專注地盯著他。
老蜥蜴人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好半天,才又恢複神誌,輕輕地放下物體。
並開始挖,物體旁邊的泥沼。
漸漸地,物體旁邊的大坑被越挖越深,直到它完全露出沼澤地。
我和珊杜,看得目瞪口呆。
這並不是什麼物體。
而是一具,和老蜥蜴人一模一樣的屍體!
但因為一直在泥沼裏泡著,我隻能分辯清屍體的大概的模樣。
他的身體並不像浮在水麵的死屍那樣,全身的皮膚和肌肉,像麵包似的鼓脹著。
而是像一具,皺巴巴的木乃伊。
這也許是因為沼澤地裏雖然有水,但卻有許多植物吸收水份,又沒有吃死屍的蟲子,才讓它保存得那麼完好。
如果細看,他身上有些地方的肉好像爛掉了似的,殘缺不全,露著白骨。
死屍的腦袋與脖子的連接處,也有一個巨大的豁口。
我和珊杜都斷定,這並不是被蛆蟲吃掉的,而應該是致他死亡的傷口。
他在臨死前,一定受到過攻擊!
會不會是那條大森蚺呢?
這具死屍在活著的時候,與它搏鬥過,被活活殺死?
而大森蚺,被眼前的老蜥蜴人殺死?
老蜥蜴人將屍體抱到平地上,目光憂鬱地望著他。
就像是望著一個垂死的夥伴,眼看他鮮血流盡,卻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挖出這具死屍沒一會兒,老蜥蜴人又站起來,在挖出死屍旁邊的不遠處,接著挖泥沼。
“他是不是,在找另一具死屍?”珊杜驚訝地問道。
我還沒回答,老蜥蜴人就又挖出一具死屍的手。
這一具死屍很小,他隻是輕輕一拉,就把整個身體都拉出來了。
他將兩具死屍放在一起,久久地坐著,凝視著他們。很長時間才站起來,朝著一個方向望去。
發出低沉而緩慢的吟叫聲。
“他在幹什麼?”
“也許是在為兩個死去的同伴,做什麼祝福吧。”
“好像不是!你聽——他這種調子,好像在呼喚什麼呀。”
“你是說,在沼澤地裏,他還有別的同伴?”
“有什麼不可能呢!既然這裏,就有三個同樣的蜥蜴人——沼澤地裏也許會有更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