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皇帝大人還會沒胃口啊?看您這喪氣臉色,是山珍海味都入不了法眼。難道皇帝大人心頭不爽?到底什麼事能讓一國皇帝沒了胃口?近來天下太平,一個月後,向來不安分的齊爾托都向陛下臣服,保不準還會因為西昭皇後而獻上自己寶藏的秘密。更何況,一個月後,陛下還能因為不潔之罪讓我滾下皇後之位,和自己心愛的人長相廝守。所有的事情都順順利利,陛下能因何事發愁呢?”
苗秋秋頓了頓,添了一句,“陛下放心吧,一個月後,我會安排好選妃事宜,再自請貶為庶人的。”
她唇槍舌劍,毫不給沈晏嬰一絲喘息的機會。見他依舊不為所動地在紙上寫著什麼,苗秋秋認為他是默認了。原來自己心中所想的,剛好合他心意?他早就不想宮中有她這麼一號人,她應該早就意識到的。
她心裏多不是滋味啊。她救過他的命,與他朝夕相處,當過他的棋子,當過他的擋箭牌,他卻毫不猶豫地把她送走。三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倒是能真正看出一個人的心意。
“都說日久生情,你看看,我們倆,多不合適。三個月了,你既沒有對我生情,我也沒有對你有意。沒有摻雜愛情的關係,就變得簡單許多。我會盡我全力拿到寶藏的秘密,一個月後,我拿它與陛下做交換。若陛下想得到秘密,就必須還我自由之身。若陛下不允,那我就會帶著寶藏的秘密,死在這深宮裏。”
她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眼角變得濕潤。從太師椅上站起,她轉身回了內殿。
沈晏嬰從奏折中抬起眼眸,金質的墨筆杆狠狠地抵上唇角。他淡漠的雙眼宛如裂開無數道口子,暗沉凶險的情緒從裂縫中爭先恐後洶湧著奔了出來,周遭氣息似乎凍至凝結,危險至極。
苗秋秋躺到了龍榻的最裏側,閉上眼,鋪天蓋地而來的是自己與他的點點滴滴。從花園初見,到風淵池偶遇,再到雨流泉相救,還有許多……有苦有怨恨,有甜有明媚。
他幾乎從不碰自己,到宮宴之前,他唯一碰過自己的地方,是脖子。要掐她,必須得碰著脖子。苗秋秋要懷疑了,難道他不喜歡女人,他喜歡……男人?若真是喜歡男人,她心裏也舒坦些。自己到底是哪裏不夠優秀,長這麼大都沒人喜歡過她?!
大致都回憶了一遍,她總算可以安安心心地下結論了。他對自己,是真的半點感情都沒有。連感激都不曾有,更不用說情情愛愛。於是歎息一聲,以表尊敬。
混混沌沌的,她漸漸睡了過去。一覺醒來,已是天蒙蒙亮。
她第一件事便是看看身邊的沈晏嬰,可那裏的被子看上去不曾被動過,摸上去,床榻冰冷。
他沒有睡覺麼?還是他隻是沒有跟她睡在一起而已?
她起身,探頭探腦,看見那個熟悉的場景。他背對著自己,背影傲岸,不動如山,坐在書案前,奮筆疾書,連姿勢都和她睡前的最後一眼相似。
那麼他是……一夜未睡嗎?
苗秋秋心裏惡狠狠地想,皇帝就該如此為國操勞,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如果不熬夜,能算什麼好皇帝!他一晚上不知批了多少奏折,肯定是因為他之前不夠努力!如果每天都多批奏折,也淪落不到昨晚一夜不能睡覺了!都是他自找的,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