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十年(1 / 3)

餘奎吾第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就看見了一個和善的男人。

“這是我的兒子!”男人抱著孩子,對躺在床上的婦人說道,他的臉上和話語中極盡了欣喜。

房間外,一位穿著皮襖的灰發老人在沙盤上為餘奎吾批命。

“一吉、二吉、三吉為上,貴子大吉,一生無礙,幸福安康!”老人閉著眼睛說出這句話,旁邊的小童用毛筆迅速寫在紙上。

外麵忽然下起了大雪。男人走出門外,先掏出兩枚銀幣塞入老人手中,高興地說道:“老半仙請收下,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老半仙睜開眼睛,滿眼清明,擺擺手笑道:“餘老板客氣啦。”然後拿出一枚銀幣,遞還給男人,然後笑道:“神仙收兩半,半仙收一半。”

“哈哈,老半仙您的確隻收一半,”男人笑著,重新把錢推回來:“可是您也隻說一半。”

老半仙搖搖頭:“天機不可泄露。”

男人沉吟了一下,笑道:“那這樣吧。”他伸手,從衣袖裏掏出一枚金幣來……

老半仙哈哈笑道:“餘老板,你給我兩枚銀幣我收一半,你給我四枚銀幣我也隻收一半,這是我的規矩。”

“老神仙肯定講規矩,”男人點頭笑道:“隻是一枚金幣肯定比兩枚銀幣要多。”

老半仙眼看著男人從衣袖中掏出兩枚金幣,搖了搖頭,收起了笑容,說道:“餘老板,那我就再算一算,隻不過在這次之後……就不能再為貴子批命了!”

“那是當然!!”男人大喜過望,急忙把兩枚金幣拍在老半仙手上,老半仙從中拈起一枚金幣還給男人。

“一吉、二吉、三吉為上!”老半仙閉上眼,繼續在沙盤上鬼畫桃符,“四吉下落……五吉……”老半仙忽然眉頭緊鎖。

“五吉……五吉……”老半仙猛地睜開眼睛,將手中的錢幣盡數退還,對旁邊的小童道:“徒兒,我們走。”

“發生了什麼事?”男人急忙上前攔下老半仙,臉上換上笑容,問道:“老神仙真是客氣,錢財而已,現在我也不缺嘛,哈哈。”

老半仙的手一直在微微顫抖,他讓徒弟拿過紙筆,背過男人,在紙上寫下一行字後折好。

“不要看,”老神仙將紙條交給男人,叮囑道:“千萬不要看,藏起來,在貴子九周歲時打開!”隨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任男人如何挽留,在中午要吃飯的時候便離開了,老半仙錢也不收,隻留下一頭霧水的男人站在原地。

九年後,餘奎吾九歲。

一座大四合院內,餘奎吾推開中堂大門,見父親正在堂中與幾位朋友聊天。

此時夏季,蟬鳴於樹上,院中三顆槐樹枝葉茂密,地上樹影斑駁。

“爸,我回來了。”餘奎吾對父親喊道。

“欸,回來了。”餘方圓笑著回道,看兒子跑過來向自己一眾老友問好,心中甚是欣慰。

餘奎吾很樂意跟長輩們問好,這當然少不了來自長輩們的誇獎,餘奎吾撓著後腦勺憨笑著。

餘奎吾見完父親,便去找母親,母親在廚房忙碌。

“媽,我放學回來了。”餘奎吾撲上去抱住母親——那是一位胖胖的婦人。

“喲,我的寶貝回來啦。”薑玉蘭高興地把兒子抱起來,在懷裏掂了掂道:“今天到哪兒去玩了?”

餘奎吾被母親抱在懷裏掂得哈哈笑;“舉高高舉高高!飛呀飛!”婦人也開心地大笑。

歡樂的時光,可下一秒,薑玉蘭忽然失了手,餘奎吾被摔在地上,疼得叫出聲;薑玉蘭連忙去接兒子,沒接住,手指卻刮破了兒子的眉毛,血從兒子眉毛上流下來。

“哎!?怎麼能摔到了!?”婦人急得眼淚流下來,說出這樣的話來,急忙抱起兒子,餘奎吾擺擺手,對母親說道:“沒事!”

薑玉蘭連忙把兒子抱起來,跟院子裏的丈夫說了一聲,帶著兒子回房上藥;丈夫餘方圓隨後進房,沒空衝妻子大發脾氣,先看看兒子怎麼樣。

餘奎吾急忙說道:“沒事,爸爸。”

“以後別玩孩子!”餘方圓拍桌子,然後拿著藥棉給兒子上藥;薑玉蘭抱著兒子,心中十分難受。

餘奎吾笑著說道:“我很好,媽媽。”

父親的一位好友湊近,餘奎吾主動喊他甄叔叔;他本名甄於誠,四十多歲,戴著眼鏡,瘦高,看餘奎吾如此反應,感歎道:“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啊。”

“嘿嘿。”餘奎吾點點頭。

“頭暈不暈?”餘方圓給兒子上完藥,對兒子問道。

“有點。”餘奎吾搖了搖腦袋,“但是我覺得不嚴重。”

“那還是去看看,留下隱患就不好了。”餘方圓說完,轉身對一眾好友說道:“抱歉了,今天突然出這事,改天再請大家。”

“別這麼說,方圓,你們去,我們嘛,就幫你看家;對了,你們去了醫院還要吃飯吧,我這個廚子留下來幫你們做飯。”一個留著絡腮胡子的胖胖男人對餘方圓說道,他也是餘方圓的好友之一。

“我跟你一起去,我正好有一個熟人在醫院當教授。”甄於誠抖了抖衣襟,率先出門。

感謝了好友,夫妻二人出門,坐上甄於誠的蒸汽汽車,四人驅車前往縣城醫院。

“你抱著孩子。”餘方圓將兒子交給妻子抱著,從兜裏掏出一個紅包,問老友道:“塞多少!?”

“不用,”甄於誠擺擺手道:“也是老朋友,不需要,改天請他吃頓飯。”然後轉身便走進電梯,一陣蒸汽從電梯外的排氣孔噴出,這是通過蒸汽驅動的電梯。

甄於誠敲響了老大夫的辦公室門,老大夫在裏麵說道:“誰呀,進來。”甄於誠推門而入。

“老先生,您好,是我。”甄於誠先道歉:“打擾您了。”

“是小甄啊,哈哈,要下棋得等我下班啊。”屋內,一個和善的老人摘下眼鏡笑道。

“不好意思,莫教授。”甄於誠直接說道:“雖然我們僅僅在巷子裏麵的棋局上相識,可是我朋友的孩子摔到了腦袋,正在樓下;他是一個很好的孩子,請您一定幫他看看!”

“噢!?”莫教授先問道:“孩子多大?怎麼摔的?摔在腦袋哪裏?流了血嗎?”

甄於誠說道:“孩子九歲,被母親玩‘舉高高’給摔了,可是不知道摔在哪裏,外麵又沒有淤青!”

“不可能吧?”莫教授也納悶,和甄於誠邊走邊說道:“你確定仔細看過孩子腦袋上沒有淤血淤青?會不會沒摔著?”

二人說著就乘電梯到了樓下。餘奎吾躺在急診室裏,旁邊是他的父母,莫教授簡單地跟餘方圓夫妻揮揮手算是問候,來到餘奎吾身邊輕聲問道:“孩子,你頭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