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鍾定不過幾個月,她了解的他是X大學頗有名氣的學生,也了解到他性格孤僻冷漠無情,不輕易對人動心。他對何微這麼上心。想必這件事很快就會成為X大的新聞。
回家的路上,她們坐在後排。
何微佯裝忐忑問她:“姐姐,你覺得我和鍾定配嗎?”
她輕挑眉峰,勾起唇角,淡淡的問:“為什麼這樣問?”
“姐姐,我覺得你才配的上他。他是天生的領袖,我……沒辦法追上他的腳步……”何微的聲音越說越低,好似一顆心真的淪陷。
隻有她知道她這幅模樣,不過都是裝的。她自然要陪她演戲到底,她佯裝大方,笑著安慰:“別想這麼多。他喜歡的人是你。”
那一天,她始終牢記母親曾告訴她們的,輸人不輸陣,她在被傷害的同時,一直保持著落落大方的姿態。一回到家,她關上房門,伏在被子上,落下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淚水。她落得第一滴淚就是為了鍾定。
他們放佛又恢複到了正常的生活。鍾定沒有再提讓她離開的話題,她也不再尋死。她安靜而又體貼的為他做早餐,鍾定則好脾氣的吃早餐後再出門。
隻是他們不再說話,這一切都靜悄悄的發生,好像卓別林的默片。太安靜了,靜的可怕。
何曼想要尋找一個話題打破詭異的安靜,她小心的提鍾定明天複檢的事兒。
鍾定眉頭不皺一下,冷硬的說:“我知道。”
她再無其他話可說,默默的吃著飯。鍾定卻抬頭,眸色深沉的望著她:“社交恐懼症?”
何曼身子僵了一下,不過一秒想到昨晚自己的怪異的言行一定落在他眼裏,她沒有回答,低頭沉默。
“複檢那天,和我一起來看醫生。”鍾定丟下這句話走了。
他不知道這句話有多大的魔力,惹得何曼自他走後,掛在臉上的笑容就沒散過。她高興地洗刷餐具,高興地下樓丟垃圾,高興地拖了地板又洗了一遍床單。直到看見屋內的攝像頭閃爍著紅色的亮點才清醒過來。
她在高興什麼?鍾定對她的關心不過是不希望她那麼早死,因為他要親手將她送到審判台,讓她承認她有罪。心髒像墜入了黑布隆冬的深淵,黑暗而又陰寒,後背像是被人塞了一把雪,渾身發冷,連手指都變得冰涼。
狂風吹得陽台上的窗簾一陣猙獰狂舞,飄飄灑灑的雪花打進來,落在米白色地板,迅速濕了一片。
又下雪了,這個冬季的雪是她25年人生中見過最多的一次。何曼赤腳踩在地板上,朝底下望,15樓,眼暈的高度。
她想,自己若是跳下去,不止摔得粉身碎骨,還會摔得腦漿飛濺,那樣血腥的畫麵,那樣慘死的麵容。她何曼不會做!
何曼輕輕的退下,走到客廳的大沙發坐著,腦子裏什麼都不想,單純的坐著。
她這樣發呆的時間並不少,放空腦袋可以讓她暫時忘記那些不快,忘記曾經的不擇手段和心狠手辣。
何曼坐在沙發發了半小時的呆才回過神兒來。她摸摸平坦的小腹,肚子咕嚕嚕,有著最真實的饑餓感。
何曼習慣性從冰箱裏取出一份早上剩下的粥,簡單溫熱下盛出來。鍾定不喜歡浪費食物,所有的剩菜,她都必須吃完。但是清甜溫熱的粥剛入口,正待下咽。一陣翻滾的惡心感。她捂住嘴,衝向浴室,急急忙忙全部嘔了出來。
她早上本就沒吃多少東西,這一嘔,讓她差點連胃裏的黃膽水也都一並嘔出來。
刹那間,時間好像停止了,空氣凝結了,何曼眼裏蓄滿了淚水,長長的睫毛上濕漉漉,貼在眼皮,她瞪大雙眼盯著鏡子中蒼白的自己。
何曼,你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