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曼去探望韓律師時,韓律師在監獄裏被人痛打了一頓,躺在病床上,肋骨斷了一根,小腿折了,大概以後會是殘廢。
外麵飄著雪花,陰寒的空氣嗖嗖的灌進病房。
韓律師身上蓋著一層單薄的被子,蜷成一團,身子一抽一抽發抖,似是冷的發抖,又似是疼得發抖。
隔著一排的病床,何曼衝那背影輕輕的叫了叫:“韓律師。”
韓律師聽到聲音,僵了一下,隔了半晌,緩緩轉過身子,隔著厚厚的鏡片細細打量何曼。
何曼身上帶著外麵的寒氣,摘下手套,坐在床沿邊,嘴角掛著淺淺淡淡的笑容,就這麼定定的看著韓律師。
韓律師恍惚,仿若看到多年前那個嘴角常常掛著雲淡風輕的笑容,但行事卻猶如惡魔狠厲不留後患的小女孩。他想,一直以來,他都錯了。惡魔終究是惡魔,即使經曆了死一般的打擊。良善變成惡魔隻需一朝一夕。何曼的良善隻是暫時偽裝,她的本質是惡魔,從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是!
他強裝鎮定,對上何曼的視線。
“韓律師,不要怕。我不過是來探望探望你。”何曼淡淡道,嘴角的笑容不減分毫。
韓律師沉默,一言不發,謹慎戒備。
“韓律師,原來這麼怕我?我還不曾知道呢。”何曼悠閑的摘下另隻手套,放在手中,閑閑的拿著。
韓律師依然沉默。
何曼本就沒想著他會回答她,她自問自答:“韓律師這麼怕我,竟還敢背後搗鬼?嗯,韓律師,你才不怕我呢!是不是?”話剛落地,猶如鬼魅靠近韓律師,一雙手觸到韓律師傷口。視線漸漸轉到了那上麵“韓律師是不是該慶幸沒丟了性命?”
韓律師縮著身體往後退,看她的目光充滿恐懼,整個身子開始發抖。
何曼笑著,使勁兒捏了捏傷口,痛的韓律師倒吸幾口冷氣,不過一會兒滿頭大汗,臉色蒼白。卻不敢呼痛。
何曼臉上的笑容漸漸褪下:“很痛嗎?韓律師是否悔不當初?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什麼都挽救不了了。”她說的很慢,一個字一個字往外飄。
“韓律師,我也很痛,但是看見你這麼痛,我的心口痛的不那麼厲害。韓律師,我想,我該殺了你,或許我就不會那麼痛了。但是,殺人犯法。”
韓律師緊緊的抓著被角,腿上的傷口開裂,鮮紅的血緩緩流出,浸紅雪白的床單,觸目驚心。
何曼怕弄暈他,緩緩鬆開他的傷口,拿出紙巾擦了擦手上的血跡:“其實,我今天來是要告訴韓律師一件事情的。韓律師想聽嗎?”她靜靜的凝望韓律師,目光溫柔如水,放佛剛剛的殘忍與她無關。
韓律師顫抖著身子,痛的全身沒了力氣,吊著一口氣shen吟。
“韓律師,不想聽嗎?若是不想聽,我就不說了。”何曼笑著看韓律師,他不說話,她作勢要走。
韓律師見她走,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叫住她。何曼唇邊勾出更深的笑容,韓律師終歸還是好奇心頗重啊。
“是什麼?”韓律師直直的盯著她。
“何微自殺了。”何曼拿眼瞧韓律師,聲音又輕又飄,好像這件事很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韓律師雙肩迅速垮掉,一副癡呆樣,眼睛轉都不轉。何曼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韓律師,高興壞了?”
“韓律師,也覺得何微很壞吧,終於惡人有惡報,對不對?我也覺得是這樣呢。但是我又覺得何微死得冤屈呢,花一樣的年紀,就這麼死了。你說可惜不可惜?韓律師?韓律師,你怎麼了?來人啊!韓律師暈過去了!快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