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貓這陣子愈發萎靡不振,形容凋敝皆是他自作自受,可悲的是直至今日他才明白這個道理。白成非已經不屑在和他這種人有什麼來往了,處於懷疑的關係他也疏遠了劉國光,而眼下依舊在他身邊沒有離去的便隻有蘇權這人了。
在此不得不說一下蘇權心機之深沉,江湖人的確重情重義,但是眾叛親離時的薄情寡義也絕對是世間的另一個極端。而支撐著大長毛還賴在昔日大哥身邊的動力,自然不會是什麼如伯夷叔齊般的忠貞氣節。
老貓的確是完了,但是他手裏的錢和別人手裏的沒什麼兩樣。大長毛前前後後為老貓輾轉運籌,他看見老貓笑了,那時候是朱強暗中使人將廖文宇哥哥的腿打斷了,他也看見老貓暗暗發狠的表情,那時候是狒狒將葉雨薇的母親打傷,送進了醫院。老貓完了,大長毛也知道,但是大長毛要扣出老貓手裏最後一分錢,他知道老貓手裏的錢絕對不止他看見的這麼多,雖然老貓現在每天隻吃些方便麵和火腿填飽肚子。但是他依舊比任何人都清楚劉國光的那家黑賭場每天為他存進多少現鈔。
“大長毛。”老貓光著膀子走出了房間,裏屋的炕上有個光著胸脯的娘們兒在那浪笑,那女人就在大長毛和老貓兩人的眼皮底下收拾東西穿衣服。
“大長毛?”看見蘇權沒反應,老貓就又喊了一遍。
坐在小板凳上抽煙的大長毛聞聲抬起頭來,說道:“咋了?貓哥。貨不行?那等會兒在去城北找個,聽說那邊還有高麗娘們。”
“去你罵了隔壁,我要說的不是這個事兒。”老貓看了看陰沉的天空,他習慣性的撓了撓腰的位置,那裏有個傷疤隱隱發癢。
“白成非這犢子就消停了?”老貓說道:“這兩天有啥消息沒有?”
大長毛在心裏暗暗的將老貓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之後,他嘿嘿笑著說道:“前幾天聽說,北風和炮哥帶著人跟湯彪他們在城西幹了一架,丁宇幾個人都進了加護病房,據說腸子都被湯彪捅穿了,那家夥帶了個自己焊的鐵拳套,我操他媽的,真牛逼,聽說四五百人在那邊城邊公路上對砍。”
那女人出門的時候經過老貓的身邊,老貓伸手在女的屁股上用力的捏了一把,他又問大長毛:“那是哪天?”
“建軍節過了那幾天吧。”大長毛自己也不在江湖上走動,他消息的來源也就是聽聽各個場子裏的馬仔吹吹牛逼。他不確定的說道:“這事兒挺多人說,真參與過的都銷聲匿跡躲事兒去了。”
“今天幾號。”
“六號了。”大長毛想也沒想就答道:“咋了,貓哥。”
“我去你罵了隔壁,這都一個禮拜了你才收到風聲,我要你有啥用?”老貓用力的在大長毛的腦袋上扇了一巴掌,他說道:“以後他媽的注意點。老子可是要做大事兒的!”
大長毛低著頭,眼角瞄見了一雙穿著五塊錢廉價拖鞋的大腳,還有一件地攤貨大短褲,他心裏幾乎馬上就準備對老貓敬而遠之之時,卻又聽老貓說道:“等會兒你再去取錢,好好打聽消息!知道嗎?”
蘇權有一張卡,老貓總會定時的打電話讓人往裏彙錢。他知道這就是老貓的金庫,大長毛估計這人應該是老貓的原配夫人或者哪個親戚。
一聽見有錢拿,蘇權的態度立刻來了個轉彎,他說道:“我還聽說,前天晚上湯彪又帶人去了城南,好家夥又是一百來人刀槍齊備,把廖文宇的飯店砸了個精光。兩幫人在裏麵打的昏天暗地,最後警察來了才收場,湯彪都是讓人抬著出來的。”
“快說說,咋回事兒。”老貓神經質的說道:“廖文宇死了沒有。”
這幫人根本就不知道,那是湯彪和廖文宇演的一場戲。老貓眼下根本就是一個喪失了心智的賭徒,現在就算有人跟他說廖文宇被一口啤酒嗆死估計他也會有幾分相信,因為他太恨廖文宇了。
“這不清楚,沒聽說他們有誰進醫院,不過原先城南的那對夫妻,現在好像成了他們專職醫生。出了啥毛病都往他們那送,除了性病和槍傷,估計普通的刀傷難不住他們。”大長毛有點羨慕的說道:“那家小夫妻的生活現在過得滋潤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