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彭坷的事我也沒遮遮掩掩的，很多人都知道，你也知道。知道，你還跟他那什麼。”Fran的聲音又提高了些，全然不顧旁邊有好幾個假裝在聊天其實伸長耳朵側耳傾聽的哥們姐們。夏瑞漫繼續沉默。其實，按江湖規矩，一夜情就隻有一夜，完了就完了，你也沒說你動感情了，你也沒說那男人就是你的了，怎麼就不能動了。而且，夏瑞漫跟Fran本身也隻是認識罷了，在夏瑞漫看來連朋友都隻能勉強算得上。再說了，為什麼不先去找男方評理去啊。不過，夏瑞漫也不可能說得出這樣的話，從道義上來說她的確理虧。
“說不出話來了？你不會以為你贏了吧？你覺得就憑你能滿足他嗎？別天真了。你們的事我都聽說了，後來他還不是一樣來找我。”聽了Fran的話，夏瑞漫真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身旁的幾個不認識的路人甲乙丙丁不自覺地離夏瑞漫和Fran越來越近。
Fran剛想繼續開口，她和夏瑞漫同時看到剛從門外進來的熟悉身影。彭坷還真是有活動必出席，這社交圈子怎麼就這麼小，真是想躲都躲不了。而且，這飯局早就不是專門請幫忙投票的人了，許多麵孔夏瑞漫在中午競選的時候絕對沒看到。彭坷也看到了夏瑞漫和Fran，見她們倆都不太友好地盯著他看，感到情況有些不妙。不過他還是擠出笑臉跟倆人打招呼，但並沒有走向她們，而是朝另一堆人群走去，沒再回頭。或許他已經從他們的表情中察覺出了什麼，或許隻是有對他更重要的人在場。彭坷總是能自然嫻熟地處理各種人際關係，可這次他的臉上卻出現了少有的緊張。
夏瑞漫無法再在這裏待下去，房間裏晃動的人頭和交錯的談話聲都讓她感到窒息。她沒再多看誰一眼就衝了出來，甚至沒跟Maggie打聲招呼，她感覺身後的所有人都看著她的背影放聲大笑，麵目古怪猙獰。
外麵的天已經黑了，與包房裏麵的悶燥比起來，外麵的冷風讓夏瑞漫感覺舒服得多。她的腦子一片混亂，但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這些事情，因為回家後還有演講稿要練。喧鬧之後的寂靜總像是及時雨，格外珍貴。Fran的謾罵讓夏瑞漫難過，但她似乎並沒有因此對Fran產生恨意，可能是因為她覺得自己的確是站在低窪地帶吧。除了和Fran的衝突，麵對一大群陌生人時的緊張與羞澀讓夏瑞漫更強烈地感受到自己實在不適合在這種社交場合出現。想到自己竟然連最基本的社交技巧都還未掌握，不禁覺得自己特別沒用。
十六
TheOtter的競選時間是晚上6點半，這意味著夏瑞漫還有一整天的時間思考可能會問到的問題，也意味著她還得緊張一整天。這一天過得很快又很慢，夏瑞漫一方麵希望趕緊把這事了結了，早死早超生，一方麵又不想這麼快麵對。不管她是否願意，6點半的時候她坐在了競選教室裏，Sophie坐在她的左邊。教室裏的人很多，比夏瑞漫去過的任何一次競選的人都多。隻有為報紙寫過三篇文章以上的社員才有投票權，這種人擠人的場麵是很少見的，不過這也應該跟當天競選的職位較多有關。新聞主編排在第三位，前麵有體育主編和評論主編，而總主編則排在最後。Nicola給的消息沒錯，的確有四個人競選，其中一個還是原本專題版的主編，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湊這個熱鬧。
當體育主編和評論主編競選者在台上努力拉票的時候，夏瑞漫基本什麼也沒聽進去，隻看見一張一合的嘴，隻聽見自己的心髒越跳越快。很快，屬於她的時刻到來了。走上台的時候她的心跳更快了，“bongbongbong”重金屬音樂的鼓聲都沒這麼響。可一站到台上，看著幾十雙圓溜溜的眼睛，夏瑞漫突然不緊張了，竟覺得這一切都是那麼美妙，之前所有的準備都像是為了這一刻的綻放。不管之後結果如何，至少她會知道，她曾經有站到這裏的勇氣。
“大家好，我叫瑞漫。從開學的第一天起，我就是新聞組的積極分子。在過去的一年裏，我幾乎每一周都給TheOtter寫了至少一篇文章。首先，我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和可以讓人放心的工作者。新聞不會在特定的時間發生，所以我們常常因為周六、周日才出現的大新聞而需要趕稿。這種時候，每次新聞主編們來找我，哪怕很忙，我也會盡力寫稿。答應完成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如果能夠當選，我會做以下幾件事情：一、增加調查性文章數量；二、給新聞組的成員提供更多的指導和幫助；三、吸引更多的國際學生加入。”
時間過得比想象中快，兩分鍾一下子就過去了，鈴搖了兩下夏瑞漫才把要說的話說完。
每個人發言的內容其實都差不多，無非是自己以前做過多麼多的工作，能力多麼的強，連提出的改革方案都大同小異。能分出高下的其實不是演講的內容，而是演講的水平。夏瑞漫覺得自己發揮得並不算太差，這種可以背稿子的講話不太容易搞砸。她自認為在另外兩個競選者Tom和Ryan之上，但在Sophie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