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他就坐在西山的屋頂上看著素衣國皇宮的 方向。
他似乎比以前任何時候都顯得孤獨,他已經有很多日子沒有見過白華了。
白華也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溫和善良的女大夫,在處理政事時一日日變得雷厲風行,一想起鄔修就在西山等她,她卻不能去見他,心情就變得煩躁,所以,她已經無法保持平和了,她隻想等著幼弟趕緊長大把政權交付給他,然後用剩餘的半生時間好好陪伴鄔修。
等她交出政權,鄔修已經不年輕了,天下恐怕沒有像他們這樣的情人,要把大半時光都浪費在等待上。
每想到這裏,白華就心疼鄔修也心疼自己,她的一生好像被偷走了很多時間。
“白華,你去哪兒了?”素衣皇後現在還是時不時會緊張的尋找白華。她能從素衣皇薨逝的消息中恢複過來,實屬不易,所以白華一直很遷就她的情緒,不敢惹她害怕和緊張,自從繼位後從不離開皇宮半步,白天處理朝政,晚上批折子,和坐監牢無異。
隻有智清偶爾進宮來陪她。
智岩把她和雪裏紅的孩子接走了,如果皇子所隻有小皇子一人,白華每天還要抽出時間和皇後一塊去看望小皇子。
小皇子不到兩歲已經會蹣跚的走路了。
智夭也傳來了好消息,聽說懷孕了,優曇皇陪智夭來過一次,說讓白華幫忙看看智夭肚子的裏的孩子如何,因為智夭總是擔心孩子會突然沒了,都快有心病了。
白華和素衣皇後好生安慰了一番智夭,留智夭在皇宮住了一段時間,讓優曇皇先回去了。
智夭一邊陪伴皇後,一邊安心的在素衣皇宮安胎。
過了沒多久,智清也有喜了,不過智清是讓吳邈子給她看的,她不想麻煩白華,白華的政事太忙了。
吳邈子是個老滑頭,哪肯一直困在宮裏,對白華道,“等你有孕的時候我再來看你,我想去惡水大陸走走,那裏還有很多我沒有探查過的地方。”
白華聞言覺得無奈,每個人都有這輩子最想做的事,何況吳邈子殘死過一次,吳邈子想做的事是他臨死之前想做的事,更無法阻擋了。
所以白華同意放他走。
吳邈子像擺脫牢籠一樣,乘坐著一頭奔牛獸往惡水大陸晃悠著去了。
五年後。
大韶的新皇滿十五歲,迎娶紀晴為後。
鄔修隻能從西山回來,代白華來參加新皇和紀晴的大婚。
白華人沒有來,但是讓人送了一份厚禮來,並祝紀晴和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和九姑娘出去遊山玩水的赫連元虞也回來了,整整五年沒有踏足京城,再次踏上京城的土地,頗有一番唏噓之感,五年前,冥空死了之後,赫連元虞去甄妃墳上拜了拜,甄妃的屍體沒有入皇陵,因為她的死極其不祥,皇室不讓入皇陵。
甄妃的墳是鄔修的父母在世時幫她建的,一個不大的墳塚建在一個人跡罕至的荒山上。
赫連元虞去告訴她她的大仇已報,他的心願也已了,便和九姑娘去遊山玩水了。
現在又回來了,赫連元虞的心境也已和以前不同,他看上去淡漠如水,可是他的身體卻比以前強壯了,臉色也不再像以前那樣蒼白,有了些紅潤,這都全賴九姑娘是個開朗活潑的姑娘愛說愛笑,把赫連元虞的心情也帶得極佳。
雖然他於男女之事上淡漠,可是對九姑娘這個全心全意為他著想的朋友卻十分熱情。
九姑娘陪著他去了很多國家,觀賞了很多盛景。
兩個人打算參加完紀晴和新皇的大婚後再去。
而素衣國這邊。
剛滿五歲的小皇子卻鬧著要當皇帝,也不知道是誰在背後鼓搗得他,反正,自他懂事起,他就開始哭著鬧著要當皇帝。
可是,頻繁更替帝位,不是好事,所以大臣們寧肯輪番上陣勸他,也不願意答應他這麼無理取鬧的事。
到了最後,竟然連素衣皇後和白華都勸不住了,隻好和大臣們正兒八經的商量這件事。
誰知道大臣們眾口一詞都說不同意。
白華和素衣皇後頓時變得十分為難。
就在白華和素衣皇後正在頭疼該怎麼辦的時候,智岩來了,對白華和素衣皇後道,“如果小皇弟真的想當皇帝就讓他當嘛,白華也該嫁人了。”
“智岩,如果不是你在東雪國很少來素 衣國,母後真以為是你鼓動的他非要當 皇帝。”素衣皇後狐疑地道。
智岩笑了笑,矢口否認,“母後,怎麼可能嘛,您也知道我天天在東雪國,很少出門,好幾年沒有見過小皇 弟了。”
素 衣皇後點了點頭,“母後也覺得不會是你,難道是這小家夥自己想出來的?”
“他身邊除了乳母和幾個下人,還有上書房的幾位先生不是沒有接觸過別人嗎?如果這些人母後都問過了,沒有人鼓動他,那就是他自己想出來的。”智岩點頭道。
素衣皇後還是覺得狐疑:“真的是他 自己想出來的?可是,哀家為何覺得不對勁?”
她蹙著眉頭說道。
白華也覺得不對勁,所以派暗凰看著小皇子,看他一天到晚都幹什麼,接觸過什麼人。
可是,暗凰像失效了一樣,沒起到半點作用,每次來複命都說小皇子沒有任何異常。
白華還是覺得不太對勁,決定親自去看看。
到了半夜,她批改完奏折,走進皇子所,發現小皇子還沒有睡,在趕乳娘和宮人們出去,讓他們回房歇息,他要自己睡。
白華覺得好笑,看著宮人從他宮裏陸續小跑著跑了出去,一個個都低著頭不敢反對,盡管有白華和素衣皇後的命令說讓他們守著小皇子睡,看來在小皇子這兒這些命令都不管用。
宮人們都被驅趕出來了,以往,他都是獨自在大殿裏睡的麼?
想想膽子還真大。
白華饒有興致的看著他,以為他要睡了。
誰知道他把頭伸出來往兩邊看了看,見皇子所裏沒人了,便偷偷的走出來,召喚了一聲,“碧璽流金獸!”
白華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威風凜凜的碧璽流金獸第一次以一種極其猥瑣的姿態耷拉著尾巴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鑽了出來,兩眼四處瞄著看有沒有人偷偷的把小皇子帶走了。
白華驚訝的張大了嘴巴,指著天空中那道綠光半天沒有說出話來,心說原來是鄔修幹的好事,他們這麼幹多久了?
白華不敢讓小皇子一個人出去,雖然知道由碧璽流金獸跟著不會出事,可是任何事都有萬一,白華不敢冒險,立刻打開納石叫了一聲“惡鳳!”把惡鳳召喚了出來坐上就走。
到了片刻便到了西山,見西山燈光通明,各處都點著石刻風燈把園子裏的祥花瑞草和各種靈獸照得纖毫畢現,小皇子正抱著一隻狐狸在地上打滾。
白華的臉立刻黑了,讓惡鳳停在像觀賞小狗打滾一樣的鄔修身邊,質問他道,“你就是這樣收買他的?”
“不然呢?咱倆的婚事什麼時候能成?”鄔修好整以暇地看著小皇子道。
白華見小皇子抱著狐狸玩著玩著半天沒動,走過去一看,原來是睡著了,她不由啼笑皆非,“你就是這麼哄他睡的?”
“不然呢?你這個小皇弟是個夜貓子,不讓他玩盡興了,玩累了,他會很難哄睡的。”鄔修過去把小皇子抱了起來。
白華嘴角露出笑容輕歎了一聲,“唉,這種事情持續了多久了?”
“從他三歲開始。”鄔修老實承認道。
“從他三歲開始你就開始把他偷出皇宮了?”白華驚叫道。
鄔修點了下頭,“你看,他現在很支持咱們倆,我沒有白費心思。”
“鄔修,你真是太膽大包天了,要是讓母後和朝臣們知道,咱倆就完了。”白華壓著嗓子說道。
鄔修笑了笑,“咱們都守口如瓶,他們怎麼會知道呢?這個小家夥的嘴巴很嚴,你放心吧。”
白華抓了下頭發,覺得這件事很危險,非常非常危險,對鄔修警告道,“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別讓人發現了……”
“不會的……”鄔修嗓音低啞的說著話咬在她唇上。
五年了,五年來第一個吻,白華的氣血上湧,腦袋頓時一昏,把指責他的事忘了,到嘴邊的話又被他的溫柔堵住了。
鄔修抱著孩子,兩個人之間隔著孩子,吻得難解難分。
“姐姐!”小皇子精明的眨巴了一下眼睛,“你和鄔修哥哥在做什麼?”
白華臉上一紅,“你不是睡著了嗎?怎麼還這麼精神?”
小皇子眨了眨眼睛,“我隻是想安靜地聽聽你們在說什麼,誰知道你們當我睡著了。”
鄔修在他白嫩的臉上輕輕拉扯了一下,“那你承認我們過去的時候你是在裝睡了?”
“嗯,還是想聽聽五年沒見你們見了麵會說什麼。”小皇子誠懇的道。
鄔修又拉扯了一下他的臉,這次有點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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