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鄔瀾的下一個動作便是向鄔修俯首,極其自然地豎起手掌打了個佛禮,“就此別過,小僧要去找桃符大師,拜在他門下。”
鄔修眼裏露出痛惜。
赫連元虞示意小侍過去攔住他,“是鄔修把你養大的,你不問過鄔修一聲就擅自出家不好吧?”
小侍慌慌張張的過去攔住他,對他道,“二公子,你就聽我家主子一句勸吧,不要出家了,雖然裕國侯和你父親有不共戴天之仇,可是他對你沒有一點仇恨,甚至很疼愛你,你要是就這樣走了,他會傷心的。”
鄔瀾低垂下視線,掩住眼裏的淚光,對鄔修俯下頭道,“鄔瀾拜別大公子。”
鄔修眼裏的淚光立刻出來了,看著他道,“如果你肯改變主意,以後你不管做什麼事,我都不會攔你。”
鄔瀾輕輕地搖了搖頭,解開腳上的繩索,跳到一隻靈獸身上,默默無言的走了。
赫連元虞看著鄔瀾離開的方向歎了一聲,“唉!還是沒有勸服他,鄔修,算了,讓他去吧,興許哪天他想通了會還俗的。”
鄔修的目光一動不動望著鄔瀾消失的方向,過了片刻,方落寞地收回視線道,“走吧,讓衛季收拾戰場。”
赫連元虞朝小侍點了下頭,讓小侍去找衛季。
小侍愣了一下,連忙去了,沒想到二公子真的出家了,真的出家了……小侍直到現在都呆呆愣愣的,還沒有從鄔瀾出家的震驚中反應過來。
他以前從來沒有把鄔瀾和出家聯係起來過,這次看來是真的了。
大戰告捷,大韶國普天同慶。
新皇給鄔修正名,說鄔修是奉皇命假裝背叛大韶,此 次大戰告捷他居功至偉。
鄔修重新回到大韶。
鄔府解禁。
與之相反,優曇國、大慧國和天風國則是愁雲慘霧,全國上下都彌漫著戰敗的氣氛,優曇國幾乎損失了十萬將士,大慧國幾乎損失了十萬將士,天風國加上之前損失的一共損失了二十萬將士……
大慧國和優曇國見找回庫銀無望,都有了發戰爭財的想法,都把目光對準了天風國,想把天風國吞並,可在短時間內增強國力。
可是,天風皇早有準備,往國庫裏籌集了一些銀子,所以大慧國和天風國的戰爭持續了半個月之久。
優曇皇則沒有急著出手,在旁邊冷眼旁觀,想等他們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動手。
可是就在大慧國和天風國兵困馬乏的時候,大韶國、素衣國、東雪國聯合發表聲明,如果大慧國不止戰,殃及天風國的百姓,大韶國、素衣國、東雪國會聯手討伐大慧國。
大慧皇本來就有些力不從心,聽說這個聲明,不得已隻好停止了戰爭,讓大慧的兵馬撤出了天風國邊境。
而優曇皇則為丟失這個增強國力的機會感到萬分惋惜,對武征道,“難道真的讓朕再等二十年嗎?二十年,太漫長了……”
武征低著頭向他麵前走了一步道,“皇上,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何況利用這二十年的時間,不但能讓優曇的百姓休養生息,還能查出庫銀的下落。”
優曇皇輕輕地搖了搖頭,“連冥空都死在了赫連元虞手上,怎麼樣才能從他身上找到庫銀的下落呢?”
“狐狸再狡猾也總有打盹兒的時候,咱們再等等吧。”武征語氣裏也全是不甘心,知道庫銀八成是再也找不回來了,可是,又不敢告訴優曇皇。
赫連元虞很有可能不會再往外露那些庫銀了。
優曇皇凝著眸子道,“聽說鄔瀾出家了?消息屬實嗎?”
武征點了點頭,“三王的血脈斷了。”
優曇皇哼了一聲,“為了一個女人值不值?”
“聽說赫連元虞和一個叫九姑娘的女人去遊山玩水了。”大戰結束後,武征第一次在他麵前提起赫連元虞。
優曇皇哼了一聲,“聽說那個女人的扮相很像白華?”
武征點了點頭。
“赫連元虞也魔怔了。”這是優曇皇最後一次提起赫連元虞。
素衣國皇宮。
大戰結束後,白華臉上總是露著輕鬆的笑容,連精神沒有完全恢複的素衣皇後都瞧出來了,對白華道,“你是不是遇到好事了?很少見你臉上有這麼多笑容。”
白華輕衣緩帶坐在榻子上道,“母後,戰爭結束了,赫連元虞和鄔修為咱們爭取到了二十年的時間,咱們有二十年的時間等著小皇弟長大成人。”
“你父皇還在朝,等著你小皇弟長大成人做什麼?咱們本來不用急。”素衣皇後說到這裏,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臉色變得慘白,“說起來,你父皇這次睡得也有點太久了,前幾天母後去看他的時候他就在睡,為何這 幾天還是在睡呢?”
白華囁嚅了幾下,不知道該和她說什麼。
吳邈子覺得火候已經到了,素衣皇後自己也意識到了事情不對,便向白華點了點頭。
白華看著素衣皇後的神色說道,“母後,父皇睡在冰玉床裏不是為了給他醫治心疾。”
“那是什麼?”素衣皇後不解地問。
白華試了好幾次,方下定決心說道,“父皇薨逝了。”
素衣皇後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你這個傻孩子在說什麼?你父皇麵色紅潤,身體也沒有僵硬,怎麼會死呢?你是不是在騙母後?你是不是在騙母後?”
素衣皇後歇斯底裏的搖晃著白華道。
白華抓住她的雙手,對她道,“母後,兒臣說的實話,父皇已經薨逝了,怕您過於難過,我才讓大夫給父皇服了一顆保存屍體的丹藥,可保父皇臉色紅潤,身體不僵。”
“把智清、智夭、智岩都叫回來,本宮想聽聽她們怎麼說。”素衣皇後眼裏含著瘋狂的勁頭,不願意相信白華的話,非要聽幾個女兒都這麼說才信。
白華隻好示意小宮女去叫人了,自然是先把智清叫來,智夭和智岩路途較遠,五天之後才能到齊。
素衣皇後也知道這點,在禁宮裏靜靜的等候,先是等到了智岩,從智岩嘴裏得知素衣皇確實是死了,她心裏頓時涼成一片,可是,她還是想等另外兩個女兒來了,再做計較。
智岩和智夭聽說素衣皇後要找她們,火速趕到優曇皇宮,當發現皇後在禁宮裏住裏,便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白華也不隱瞞她們了,對她們道,“前段時間時局敏感,父皇薨逝和母後生病的事都沒有告訴你們……”
“白華你再說一遍,父皇怎麼了?”智岩的腦子反應一向快,還沒等白華說完便大聲質問道。
“父皇薨逝了。”智清接過話頭道。
智岩的臉色立刻變了,“薨逝多久了?”
“三個月。”白華據實回答。
“三個月?”智岩眼裏露出一股怒意,“白華,智清,你們竟然沒有給父皇辦喪禮,讓父皇停屍三個月?你們兩個真是好大的膽子。聽你們說母後病了,這麼說母後也不知道這件事了?”
白華點了點頭,“現在母後清醒了,我們對她說了父皇薨逝的事,可是她不相信,非要請你們來告訴她。”
智岩憤怒地撩了下披風,腳步匆匆往禁宮裏走,“先帶我們去看看父皇。”
智夭也麵帶悲傷走了進去。
她們實在沒想到一來得到的是這樣的消息。
這太讓人難以接受了。
兩個人心裏都彌漫著難以釋解的悲傷。
智岩和智夭走進禁宮主殿,一眼便看見了盛放素衣皇屍體的冰玉棺材。
智岩和智夭的眼淚立刻出來了,飛奔過去,扶著素衣皇的棺材大叫道,“父皇,父皇……”
兩個人守著素衣皇的屍體悲痛的哭了半天。
素衣皇後聽說她們來了,快步走進來,一進來便聽見了她們的哭聲,吳邈子阻攔不及,便看見素衣皇後的臉色劇變,喃喃自語的對吳邈子說道,“難道智霆真的去了?否則兩個女兒為何哭得這麼悲痛?”
素衣皇後終於從夢境中醒了過來,眼裏迅速湧出淚光,絕望地大叫著跑過去,“智霆,智霆……”
她哭得太厲害,有兩次差點氣絕而亡,幸好吳邈子在旁邊,給她施針紮了過來。
五天後,素衣皇後忍著悲痛宣布素衣皇薨逝的消息,並給素衣皇舉行了喪禮。
素衣國舉國陷入哀痛。
以前想對素衣國下手的人,比如冥空大慧皇,死的死,國力衰微的衰微,都已經沒有能力找素衣國的麻煩,所以素衣國平穩地度過的素衣皇的喪禮,並由素衣皇後、郎疏、豐茂輔佐,白華執政,開啟了素衣國女帝執政的時期。
鄔瀾在不毛之國隨著桃符大師修行佛理,素食布衫,青燈古佛,已經沒有當初那個紈絝公子的樣子。
而於靖和秦贏常去不毛之國看他。
三個人沒有了那份俗世的關係,但是於 靖和秦贏也學習了佛經,繼續和鄔瀾來往。
三個人的關係沒有以前那樣熱鬧了,多了一份平淡。
鄔修和白華則很少見麵了。
因為白華身為素衣國的女帝,隻能適當的和鄔修保持距離。
但是,鄔修常回西山喂養莊園裏的鹿和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