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寢室,室友們沒有回來,大概是吃過飯直接去自習了。最近忙著準備四級,又要應付期末考試,還要抽時間與莫弋練習節目,安水因覺得自己有些超負荷。這樣晴朗的冬日,應該在寢室裏好好休息一下。她打開電腦,登錄QQ,見邵懷青在線。
他們的聯係日漸頻繁,已經從蒼白的郵件溝通上升為QQ聊天,倫敦與B市有7個小時的時差,他上課的時候,她已經休息,他有空的時候,她卻在忙碌,所以他們聊天的次數並不多。邵懷青見她上線,發了個壓縮包過來,安水因點擊接受,解壓後是100多張照片。前不久他說去參加演出,照片都是演出時拍的。安水因幾乎是貪婪的注視著照片上那張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麵孔,邵懷青的笑還是那麼溫和,雙眼皮的痕跡很清晰很深刻,畫了濃妝的五官絲毫不顯女氣,反倒充滿陽剛的味道。緊身的演出服勾勒出他完美的肌肉線條,充滿力量的手臂正攀著身側同伴的肩膀,一群膚色各異的少年笑容燦爛。他還是那麼優秀,氣質出眾不容忽視,站在西方人中絲毫沒有被比下去。有些照片抓拍的非常好,捕捉到了舞動的邵懷青,微揚的下頜,緊抿的雙唇,桀驁的神色,仿佛這世間的一切,他都可以征服!
真好,他替她實現了夢想。
安水因一張張翻過去,忽然定住了動作。那張照片的主角是兩個西方女孩子,邵懷青隻是無意中被拍了進去,他側麵對著鏡頭,正拿著一張紙巾擦汗,對麵的亞裔女孩微笑著遞水給他,他用另一隻手接過,他們相視而笑的神色,讓安水因在溫暖的寢室忽生了一股寒意。
那個女孩並不是和他一起演出的同學,他們都來不及換下華麗的演出服,唯獨那個女孩穿著便裝,簡單的白色棉衣,天藍色牛仔褲,淺棕色的矮靴,高挑纖細,側臉非常漂亮,而且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安水因感到自己按著鼠標的手指在顫抖,她根本不敢想下去。她和邵懷青早就再無可能,如果一直不曾聯係,也就那樣在世界的兩端各自生活下去了。也許他會找個同樣跳舞的女孩交往,而她會接受眾多追求者中的一個,談一場平淡的戀愛,結婚,終老。可是他們恢複了邦交,讓她又有了幻想。
無數個夜晚,她幻想著、期盼著某一天邵懷青會回來,回到他們共同成長的B市,也許那時,他們還是可以在一起的。可是這張照片,兩人對視的眼神,徹底摧毀了她無邊的想象。他們隔著一萬多公裏的距離,七個小時的時差,過著完全沒有交集的生活,以她對他的了解,他學成後一定不會回國,大洋彼岸有更多的機會實現他們的夢想。這些她早就知道,隻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欺騙自己。那個亞裔女孩,她不知道她的國籍,也許是個中國姑娘,她有時間和地理優勢,邵懷青難過、高興、還是失意,她都可以第一時間與他在一起。而自己在萬裏之外的中國,隻能對著電腦,把所有的期望寄托在虛無的網絡上,看著他已經成為過去時的輝煌記憶,暗自神傷。
邵懷青:怎麼樣?
踏歌:很美。
邵懷青:【表情】害羞 我嗎?
踏歌:是啊是啊,你最美了。
邵懷青:水因,我過年的時候不能回去了,有比賽。
踏歌:嗯,學業重要。
看,她永遠隻能大度的、無立場的、體貼又善解人意的尊重他的選擇。
四級考試後不久是平安夜,大家受各種考試的摧殘,已經精疲力竭。王亞琪建議平安夜當晚一起出去吃飯,大家紛紛表示讚同。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沒有辦法一起出發,於是約好了時間地點碰頭。一起吃飯的除了503的四個女生,還有阮雙的男朋友許浩初,以及莫弋寢室四人。
冬天吃火鍋是一種莫大的享受,安水因推門進去時,人都已經到齊。
她下午回了趟家,父親安波和母親孟伊楠都曾在海外留學,保留了許多西方的習慣,比如平安夜全家人在一起吃飯。她無意中提起與邵懷青恢複聯係的事情,結果父親暴跳如雷,好好的一頓飯,鬧的不歡而散。
楊姿攢了一整個學期打工的錢,預備在平安夜坐火車回杭州,給身在家鄉念書的男友一個驚喜,可惜他們在平安夜的前一日吵架了,她一氣之下退了車票,這才同意和他們一起出來吃飯。莫弋寢室的另外三個男生都是外表俊朗的陽光男孩,安水因對他們的印象很好。趙齊能言善道,最會活躍氣氛,許家凱專門負責給趙齊捧場,兩人配合默契,一餐飯吃的那叫一個熱鬧。還有一位叫孫銘的男生,話不多,戴著黑框眼鏡,笑起來斯文有禮,應該是學術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