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水因在糾結中過了幾日,這天在公司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趕到機場時已經過了一個半小時,這是她最快的速度,那人卻極不滿的彈了下她的額頭:“這麼毒的日頭,你讓我等這麼久!”
安水因衝他瞪眼睛:“我在上班啊,而且B市這麼堵,放下電話就過來,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誰叫你回國也不提前告訴我。”
劉宸睿作勢掐她:“是你突然回國沒告訴我,你還有理了啊?”
安水因向旁邊側身躲開,又來拉他的手:“好好好,都是我錯,請你吃飯好吧?算我賠罪。”
“這還差不多。”
當年因為劉宸睿,她和莫弋鬧了矛盾。為了顧及莫弋的感受,她與他斷了聯係。直到坐在飛往美國的飛機上,才發現身旁的人他。他們申請的是同一所學校,理所當然的,初到一個陌生的國度,他們成了彼此唯一的依靠。那些語言不通,水土不服的日子,安水因和劉宸睿互相扶持鼓勵,才得以走過來。在國內時,他就喜歡她。那時候她愛莫弋愛的容不得別人,後來發生那樣的事,她心中知道與莫弋已經沒有可能,便試著敞開心胸接受別人。
她在美國的第一個生日那天生了病,一個人躺在床上。她以前從不過生日,是莫弋,他告訴她,以後的每個生日,都是全新的開始。那時的開始有他,現在的開始卻再也沒有他。安水因發著高燒,蒙著被子默默流淚。那段時間都是劉宸睿在照顧她,陪她去醫院掛水,給她做飯,替她整理課堂筆記。他一直是個體貼且執著的男孩,從不問她和莫弋分手的原因,也絕口不提安家那場災難。
因為阮雙的不放心,她初到美國時住在阮雙的母親家裏。可是阮母很忙,在家的日子非常少,更方便了劉宸睿照顧她。後來病好了,她和他就在一起了。既然不能和莫弋在一起,那麼以後是誰,都沒有區別。雖然開始時是這樣想,但與他相處的過程中,她也努力過,努力試著愛他。
半年後,劉宸睿提出分手。
安水因還記得那天豔陽高照,是個十分晴朗的日子。街上的行人麵容安逸,神清氣爽,劉宸睿卻在這樣美麗的日子裏對著她流淚。他說:“我們在一起半年,你的心沒有一天在我身上。我劉宸睿不至於如此窩囊,算我對不起你吧,這種等待根本沒有希望。”
說也奇怪,他說出這句話時,她的心竟然出奇的平靜。
後來他們分手,再次斷了聯係。正巧安水因的導師轉到費城一家研究所工作,她便跟著導師離開了麻省理工。之後的某一天,她忽然在和劉宸睿共同的朋友那裏知道了他的消息。他打球時不甚骨折,正在醫院接受治療。安水因打了電話過去,慰問他的病情,兩人聊些家常,漸漸恢複了聯係。
分後能做朋友,說到底,她沒有愛過,而他,愛的不夠深。
這次安水因忽然回國,是因為在那家常去的咖啡吧裏有感而發。她和劉宸睿本就在不同的城市,因此未能及時告訴他。他突然出現,她很意外,卻也不會自作多情的認為他是追著她而來。
果然去酒店的路上,劉宸睿說是打算回國工作,已經聯係好了單位,就在B市。他沒有讀博,碩士畢業後在美國攢了兩年工作經驗,之前已經在打算回來工作,驟然聽說安水因回國的消息,隻是加快了他回來的步伐而已。
給劉宸睿接風洗塵是件挺費神的事,他叫來了當年一起準備編程比賽的同學,有人出國,有人回家鄉,但來的還算全。一行人隻有安水因一位女士,男人們喝酒,她就在旁邊一口一口抿飲料。席間有人說起周是,安水因才恍然,這又是一位許久不曾聯係的故人。那人說前陣子去美國出差,在會議上遇到周是,他已經結婚,孩子剛滿月,事業有成,家庭美滿,生活過的很順遂。
安水因喝一口橙汁,隔著一屋子繚繞的煙霧看向舊友們。人與人之間不過緣分二字,她在美國那些年,一次都不曾見過周是。當年那般執著於她的人,如今也得到了獨一無二的幸福。她也曾以為莫弋是自己的歸宿,結果卻漸行漸遠,多年後孑然一身的反而是她。
S市的風俗,婚前一周,新郎新娘不能見麵。莫弋將莫奈接來家裏,陪父親作伴。自從堂姐住進家裏,他便開始準時下班,盡量多拿出時間陪伴家人。邵懷青和莫奈的婚禮需要在三個地方辦,國外那次請的是朋友和同事,半年前已經辦過了。這次在邵懷青的家鄉B市辦一次最隆重的,過幾天再回S市答謝。莫奈對此表示無奈:“太麻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