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佑端著酒:“此次獲勝,關鍵是堅定了全軍戰勝敵人的信心,雖說敵眾我寡,但敵人並非不可戰勝。艱苦的守城戰還在後麵。我們還要動員城中百姓,多多備下滾木磘石、火瓶箭矢,這些就是守城之利器。”
“好,陳將軍隻管放心,我會去動員百姓,大家明白城破人亡的道理。”沈勁很有信心,“洛陽城中百姓,會配合我們守城的。”
天明之後,燕軍即開始了大規模的攻勢,跨過了護城河,豎起雲梯,幾度曾攻上城頭,但均被守城的兵將以肉搏的氣勢給壓了下去。沈勁募集的青壯丁勇,也都勇敢地加人了守城的戰鬥,直到天晚,燕軍仍然毫無進展。
一個月過去,燕軍依然未能攻進洛陽。但是堅守的晉軍已幾乎彈盡糧絕,遲遲等不來援軍。守城的兵將已不足千人,洛陽實在是難以支撐了。陳佑、沈勁經過商議,二人決定分兵,以減輕洛陽的壓力。由陳佑帶領五百人馬突圍,以救援許昌之名東撤,而留下沈勁帶僅剩的五百人堅守洛陽。就這樣,洛陽依然堅守了將近年餘。直到東晉興寧三年二月,燕軍又增兵一萬,桓溫才調齊三萬援軍,準備北征援救洛陽。偏偏就在這時,晉哀帝司馬丕病重。桓溫自然不會在這關鍵時刻離開,北援之事,也就這樣擱置下來。
三月,哀帝病危,當月終於沒有挨過時日而於太極殿西堂去世。其實,哀帝本該大有作為,他崩逝時年僅二十五歲。而桓溫的第二次北伐,也隨之無疾而終。
桓溫雖然集眾多要職於一身,但他想要代晉自立的時機尚不成熟。因為哀帝也無子嗣,褚太後降旨,詔令侍中、驃騎大將軍、哀帝的同母弟司馬奕繼承皇位,是為晉廢帝。
廢帝繼位,但還隻是一個牌位,徒有皇帝之名,而無君上之權。晉室的所有大權,此時已完全操控在桓溫手中。他也加緊了代晉而立的步伐,第三次提出了北征,以期提高自己的威望,順利登上皇帝寶座。他要北伐,無人能夠阻擋,廢帝也隻能順從。
東晉太和四年〔369〉四月,正是江南氣候溫和、春意盎然的大好時節,桓溫集步騎兵馬五萬,從姑熟出發,進行了第三次北伐的征程。大軍浩浩蕩蕩向北進發,六月時節,兵臨金鄉。是年,天氣炎熱,久旱不雨。河湖水位低落,這就苦了運輸軍糧的北征晉軍。五萬大軍的給養,全靠舟船經水道輸運。河水太淺,難以浮起船舶,軍糧不能及時運到,大軍的軍糧便難以為繼。
麵對這一嚴峻局麵,參軍郗超提出:“大帥,船運受阻,輜重給養難以保證,何不暫且退兵,以待來年豐水時再戰。”
“混話!”桓溫當即予以駁斥,“五萬大軍,進退豈是兒戲,已然到此,隻能前進。”
“大帥,舟船不通,如之奈何?”
“命令軍士疏浚通巨野澤,引汶水連清水,然後自清水入黃河,又何愁舟楫不通。”桓溫做出挖渠的決定。
郗超感到不可思議:“大帥,這可不是小事一件,浚通巨野澤,至少要三百裏,這可是一項浩大的工程啊!”
“這五萬兵將,都是好體力,一鍬一鍬地挖,莫說三百裏,便是三千裏也挖得通。”桓溫下令開挖。
十天時間,水渠挖通,軍糧恢複了運輸。水軍和運糧船軸櫓相連,連綿數百裏,軍威甚是雄壯。但是前燕避而不戰,使得桓溫大軍空耗糧餉,時令漸漸接近中秋,河水越來越少,運糧又呈現困難。郗超向桓溫提議:“大帥,敵軍避戰,就是想讓我軍糧盡不戰而退,我軍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我軍幹脆直趨前燕老巢鄴城,一舉攻占,黃河南北盡收艇中。”
桓溫不想碰硬:“參軍,鄴城乃前燕國都,戒備森嚴,兵多將廣,易守難攻,我軍極可能在城下受挫,這無必勝把握之戰,還是不走險為妙。”
“大帥既是不想直擊敵巢,便隻能屯兵河濟,積蓄糧草,等待來年夏季進兵,方可一舉破敵。”
“你這純屬無妄之談,坐等明夏,得靡費多少錢糧。我軍仍按原計劃進兵。”桓溫大軍向北挺進,到達枋頭。果然在九月深秋,水位低落,運糧十分困難。桓溫下令豫州刺史袁真,領兵進攻譙、梁,直指滎陽,要他打下石門,引黃河水人渠。可是,前燕加強了對石門的防禦,袁真遲遲不能攻下石門,使得桓溫大軍受阻於途,進退維穀。
此時,探馬報來新的軍情,前秦數萬大軍已前來救援,一旦到達,勢必對晉軍形成包圍態勢。桓溫此時孤軍深入,儲備的糧草業已告罄,無計可施,隻得匆忙退兵。水路不通,眼看著戰船不能帶走,又不甘留給敵人,桓溫下令把舟艦焚毀,眼見著辛辛苦苦打造的戰船,在烈火中毀於一旦,郗超捶胸頓足、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