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要改。”袁宏明顯是不願意。
“加九錫不是小事,詔書文本還得要改得天衣無縫。”
“卑職遵命。”袁宏拿走了詔書,回到公事房,他按照謝安的要求,提筆認真地作了修改,自認為滿意,又拿回交謝安再審查。
“這麼快。”謝安一邊接過來一邊說,“你對這件事是否沒有認真對待,這樣快當天就改好送回,怕是不過關。”
“謝大人,我一個秘書郎,這公文也起草過成千上萬,就這小小一道詔書,還用三番兩次地改,這也顯得我太無能了。”
“話不能這麼說,高手往往也有失手的時候。你這份文本,核心問題是沒有把大司馬的功勞寫夠。你想,我大晉朝如果沒有大司馬,焉能平安地屹立在江南。把他的豐功偉績寫充分了,百官和天下人才能服氣。”謝安像哄小孩似的,“再改一遍吧。”袁宏不好再說什麼,隻好把文本拿回去,再次進行認真修改,此番他為了不讓謝安有口實,明明改好還特地晚交回一天:“謝大人,卑職已經盡了全力,這回一定可以了。”
“應該是成功了,就衝你這時間,比上次要多一整天,看來你是下功夫了,容我回去認真地審閱。”
袁宏一直在等待好消息,可是五六天過去了,謝安處沒有一點音信。他實在沉不住氣了,找到謝安詢問:“謝大人,我那份文本是否通過了?”
“哎呀呀!”謝安拍一下腦門,“你看我這記性,怎麼就給忘了呢?也是事情太多忙的,反正也不是緊急公文,今天我就抓緊看,明天一定給你答複,行還是不行。”
“也好,卑職靜候回音。”
桓溫那邊催促的人已經跑了三趟了,還是沒有準確信息。隻得再等一天,得個準信再回去報告。
第二天,不等袁宏找謝安,言而有信的謝安即早早地來找袁宏:“袁大人,你的文本本官看過了。”
“這次應該通過了。”
“很遺憾,還是不能令人十分滿意。”
袁宏的大腦“轟”的一下子炸了一樣:“怎麼,還通不過?
謝大人,你是不是有意找別扭啊!”
“袁大人,你怎能這樣看待我這樣一位為官多年的老臣。”謝安的臉繃起來,“本官嚴格要求,對你來說是件好事,這會使你進步。年輕人不要驕傲,虛心學習才能長知識。”
“那麼,請問謝大人,卑職的文本還有哪裏不合格?”
“這不是明擺著嘛,你把大司馬寫成在晉朝說一不二的大臣,集文武大權於一身,皇帝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他卻是在皇帝之上,這不是影射大司馬是權奸嗎!這有損大司馬光輝形象的詔書,怎能發向全國!”
“謝大人,你幾次三番強調大司馬的功績沒有寫夠,現在你又說寫過了。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你到底叫我怎麼寫?”
“你本身是耍筆杆子的人,還用我教你怎麼寫。要掌握好這個度,就像炒菜一樣,火候不到不熟,火候大了菜就糊了。”謝安把話拉回一些,“年輕人,不要不耐煩,要經受住磨煉,按我所說,把過頭的話都改成合情合理的,不要把大司馬寫成奸臣。”袁宏很不服氣地嘟嘟囔嚷地把文本再次拿回,討信的使者一彳見仍然沒有結果,便也就返回了姑熟。使者前腳剛走,又一名信使到來,告知袁宏,桓溫已於日前病亡。如此一來,這文本也就、無用了。
當謝安再次見到袁宏,便對他明說了:“本官所做,就是拖延時間,我知道桓溫業已病重,就想拖到他死,不想給他加九錫。同時,這也是對你的保護,桓溫本一大奸,你為虎作倀做他的親信。桓溫死後,必遭清算,如加九錫,由你起草文本,你的罪狀就多一分。詔書未成,你的罪狀便少一分。”
袁宏連連稱謝:“謝大人深謀遠慮,下官欽佩萬分。此後定當檢舉桓溫的罪行,全力報效國家。”
桓溫已死,謝安成為晉朝的中流砥柱。太元元年。),十四歲的司馬曜親政,任命謝安為中書令、錄尚書事。第二年,又任他為侍中,都督揚、豫、徐、兗、青五州諸軍事。這樣,謝安便掌控了東晉的軍政全權。
為了對付北方日益強大的前秦,謝安抓緊整備軍隊。他內舉不避親,自己的侄兒謝玄能征慣戰,熟知兵法,便聘他在京口一帶招募新兵。平民出身的劉牢之,武藝高強,敢打敢拚,謝安便任他為先鋒,絕不以出身論地位。新軍很快組成,人稱北府兵,過江作戰,戰無不捷,為抗擊前秦積蓄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