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覺得這是件很複雜的事。隻要跟淵雲親一親啃一啃,然後燈滅,然後天亮,淵雲從此就是她的男人了。簡直就像一本萬利一樣。
桉朵兒哼著小曲往後山月華苑走去。
煙中列岫青無數,雁背夕陽紅欲暮。
夕陽收斂餘暉,遠山殿宇疏疏落落,飛宇承霓,雲海流衍於山腳,天空卻是巨大的、緩緩盤旋的深海漩渦。一看既知布了固若金湯的結界。
桉朵兒走著走著,眼前冷不丁一花,腳下好像虛浮了幾步。一時竟有些隙中駒石中火的古怪感。
再看時,自己竟行走在一條山間小道。古木林繞出塊遼闊草地,白石兀立,寒潭上飄蕩一層薄霧。白色水鳥敏捷地劃過,漾起淡淡漣漪。
這地方她認識,韶華殿裏的一處偏遠角落,平日不駕馭靈物很難到達。
她怎麼莫名走到這地兒來了?
再仔細一瞅,這地方竟還不止她一人。
一叢灌木旁,坐著一玄色鬥篷的人影,看那坐姿,是在修煉。
玄色鬥篷是他們清河羽族的服飾。其實西冥神族中所有勢力一脈同源,連服裝風格都很相似,清一色風帽遮麵的披風,露出一點下唇和下頜。用久了就成了習慣也成了經典,大家都覺得這造型極簡又莊重,神秘又神聖,既有氣場又有壓迫感,關鍵是顯得臉型好,所以哪怕日常服飾潮流瞬息百變,也無人更改這工裝。
此時那身著玄色鬥篷的人,風貌掩麵,幾乎連下巴都遮住。黑發從風帽中流出,雲一樣鋪了一地。
桉朵兒憑感覺認為,那是個很好看的人。
不過現在不是看帥哥的時候,她莫名其妙走到這偏遠之地,估計是不小心踩中什麼陣法——此時西冥神族正值戰亂,韶華宮裏多布幾道陣法也是可以理解的——她得想辦法趕快回去。淵雲還等著她滿滿一壺春宮合歡散。
她估計那玄色鬥篷男是韶華宮中的某個高手,於是咬咬下唇,客氣地打招呼:“這位大哥……”
“咳咳!咳!”
鬥篷男發出驚天動地的咳嗽。
桉朵兒嚇得腿肚子發軟,勉強鎮定一番,再次開口,一鼓作氣:“這位大哥我不小心迷路了你能不能送我回家我哥哥會給你很多錢!”
閉著眼喊完,沒有回音,隻聽見風吹葉喧。
桉朵兒試探著睜眼。
這一睜,就忍不住驚呼出來。
鬥篷男竟然倒地蜷縮成一團,渾身微微抽搐。細細看那片草地,竟溢開數片鮮血。
大晚上在深山老林陡然遇上個羊癲瘋加癆病,桉朵兒徹底慌了手腳,語無倫次道:“啊,啊你,你病得這樣不輕,你你你,你等著,我去找大夫,找大夫。你等著……你有馬嗎?”
她不指望這樣一個人能駕馭靈物。
“你!都是你!”
鬥篷男開口。
桉朵兒一驚。
那聲音好奇特。倒也不是好聽或難聽。說實話,桉朵兒壓根辨不清那聲音的好壞,甚至連男女都辨不清。隻覺那聲音空洞卻又無所不至,隱隱有種融合萬物的氣韻。
桉朵兒沉浸在那聲音中良久,方才反應過來鬥篷男的話,不禁疑惑:“我?都是我?我怎麼了?”
鬥篷男耿直道:“當然都是你!我剛剛修煉的那‘天地乾坤二百五大法’,最忌中途被打擾!我正煉到緊要關頭,你卻出聲打斷我。現在我血脈逆行真氣紊亂,走火入魔了!”
桉朵兒肅然而恐!
原來鬥篷男不是羊癲瘋也不是癆病,鬥篷男是被她傷到了!這可闖了大禍。
但桉朵兒回憶整個西冥古往今來的術法,也沒想到有“天地乾坤二百五大法”。不過修煉這事,講究的就是一個推陳出新,實不能隻以古方推斷。更何況,桉朵兒對於修煉一事,是腳踏實地的廢材一枚,有她不知道的術法,再正常不過。
桉朵兒奔到鬥篷男身邊,鬥篷男已掙紮著爬起,捂著胸口咳嗽。